人拿嫌弃厌恶的目光看自己。
于是观泠也学着盛焚意的语气,低下头,很勉强地冷冰冰道:“谢谢。”
盛焚意坐在沙发,他忽而站起朝观泠走来,观泠的冷冰冰一下子吓没了,他连连又退了一步。
这回穿了拖鞋,在没有铺地毯的水泥地面他也不会冷得发麻,他甚至在被拖鞋包裹的温暖里觉得有些舒服,这舒服让他在精神高度紧绷的一整天里难得放松了一下,他甚至有些困意上头。
直到盛焚意停在了他面前。
盛焚意的个子比观泠高太多了,站观泠面前低头时一下子把观泠的困意吓得魂飞魄散,观泠的瞳孔散了多久,他就盯了多久。
而后他才把一直勾在指尖的卧室钥匙往下一丢,恰好落在观泠掌心那个小山堆形状的冰袋顶端,钥匙在冰袋顶端那个狭窄到尖锐的小小的平面上摇摇晃晃,怕是观泠的手一个不稳当就会掉地上,观泠显然不愿意让它掉,可他双手都捧着冰袋一时间没有办法把钥匙从冰袋上弄下来,他抿了抿嘴,不愿意寻求盛焚意的帮助,觉得尴尬又腼腆,毕竟今晚麻烦了太多次。
他想了想,弯下腰,又薄又红的舌尖探出唇瓣,他舌尖娴熟地舔着手中那个钥匙的尾端,而后将其卷入自己整个舌面,在盛焚意毫无情绪的目光里他连忙抬起头,细白的脖颈因为焦急都冒了珍珠似的小汗水,他把鼓囊囊含住钥匙的小嘴巴解释似的对着盛焚意张开了,露出舌面上的钥匙。
他的手拿不了钥匙,就只能用舌头。
他方才舔钥匙,不是做色事的暗示,他没有,他、他只是没办法用手拿钥匙,就只能用舌头了。
可是下一秒观泠就愣住了。
钥匙拿起来是拿起来了,可是怎么开门呢?把冰袋放在地上,然后从嘴里取出钥匙再去开门吗?可是……冰袋放地上不就会像家里那些仆人丢的垃圾了吗?怎么能把意意对他的好心当垃圾呢?
可是要怎么开门呢?
观泠一直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连抬起这张漂亮的脸时无辜张开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金色的钥匙与红色的舌面形成色感强烈又暧昧的视觉冲击,钥匙随观泠抬头时在嘴巴里晃了晃,撞在两排湿漉漉的整齐牙尖后一下子要往喉咙里边掉去。
观泠瞳孔骤缩,钥匙尖尖已经进了他的喉咙,他一直忍着不敢有咽下去的冲动,可是、可是……
他连脸都不敢低下去,生怕钥匙猛地直接被吃下去……钥匙尖尖会把喉咙划开然后破掉吗?会、会死吗?不想死……
观泠的蓝色泪膜倏地满是泪水晕晕,他委屈又不甘地在快要‘死’了的畏惧里想,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逃跑的啊?难道自己丈夫找到自己时,只能找到一具因为吞钥匙流血而死的还是死在以前追求者的家里的、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都像是跑来偷情的人人唾骂的尸体吗?不、不要……不要连累意意……
观泠还觉得自己难得聪明一次呢,张嘴对盛焚意看嘴巴里的钥匙,起初是怕盛焚意误会他在挑|逗盛焚意,后来他自己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这个举动竟然是下意识的习惯。
如那八年里他每每觉得自己做了聪明的事情,被别人围着夸完后他还不满意,他会不厌其烦地去找盛焚意求他夸自己。
被盛焚意摸着鼻尖夸了真聪明后,他才不继续显摆了,这已经成为习惯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聪明,他笨死了,他现在还快把这个钥匙吃下去了、没、没出息。
笨蛋,笨蛋,笨蛋,观泠,你自己是笨蛋……
观泠一边自己骂自己,一边拿掌心捂住脖子,隔着雪白的因为极度紧张而泛粉的皮肤,他想着只要把喉咙的道子捂起来,钥匙就会像被堵车一样不能掉下去了。
盛焚意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看到观泠这个愚蠢的自救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