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楚兄你慧眼如炬。劣势的棋局恰恰是我所擅长的,要是斗昭请我,我还真不知如何落子!”
两个人嘴里说着不如人,脚下走得比谁都坚定,谈笑从容。
但毕竟声音只在海底,并不流出太远。
就像他们一进山海境,第一时间不是探索,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样。
低调,沉静。
……
……
追思草遥指方向,姜望一路疾飞,只追痕迹不追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被察觉的风险。
当然如果被察觉,那无非就是战上一场。
最坏的结果完全可以面对,因而姜望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钟离炎和范无术没有收获也便罢了,一旦有什么收获,他们立即就会动手抢夺。
“等会如果要动手,你不要迟疑,也不要轻动。我动你再动,我找钟离炎,你找范无术,最好能靠偷袭就解决掉一个。”
“为什么我们不联手偷袭一个呢?比如范无术。这样是不是更有把握?”
“在山海境这样的环境里,其实偷袭很难成功,他们不可能放松警惕的。”
“那偷袭的意义何在?”
“为了让他们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仍旧是选择一对一。我想钟离炎不会害怕面对我,范无术也不会害怕面对你。我会在跟钟离炎的交手中寻找机会,当我转向范无术的时候,你也要爆发最强手段,我们同时向范无术倾泻最大杀力,解决掉他,钟离炎就好办了……对了,你有什么合适的困缚手段?最好是能够阻挡一阵钟离炎的,我这里有超品的道术龙虎,和法家的囚身锁链,估计对钟离炎这样的武者,效果不会很好。”
“如果是偷袭的话,我可以先一步用蜃楼拦钟离炎,他肉身再强,找不准方位也没辙。重点是范无术,我今天才知道他擅长寒冰道术,这样的话,他在短时间内爆发的防御可能很惊人……”
“在我的杀生钉前面,没有什么防御是惊人的。”
“那么……只要他的寒冰强度不超过刚才交手的十倍,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化出缺口。给你的杀生钉制造机会。”
“那就最好不过了!但也要做好不成功的准备,毕竟对面不是什么弱者。”
“当然。我觉得我们的第二套方案还是以范无术为优先击杀目标,如果钟离炎没有被困住,第一时间杀过来,我这边首先要……”
疾飞之中,烟甲二人组积极地交换意见,商量等会夺宝的时候怎么袭杀对手。
左光殊讨论得兴高采烈,又紧张又激动,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以和为贵”了,只想着怎么跟姜大哥一起砍人,视范无术的头颅为囊中之物。
看到小弟的成长,姜大哥也非常欣慰。
完全没有藏私的想法,把这么些年野外厮杀的宝贵经验倾囊相授。如何偷袭,如何设计,如何埋伏……
直让很少出远门的大楚小公爷两眼放光,崇拜非常。
但所谓乐极生悲,又或许是天妒英才。
两兄弟正凑在一块热烈的讨论中,忽然视野一片喧白。
姜望感觉自己的耳朵几乎聋掉了!
完全听不到声音。
这变化太突然。
在一瞬间就已经发生,以姜望的敏锐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下意识地按出火界,将自己和左光殊护在其间。
缓了足有两息时间,耳朵里才有了声音——
轰隆隆!
轰隆隆!
惊雷滚过天地。
视野里这才出现了灿烂活泼的火界,才有了焰花,焰雀,才在火的世界之外,看到了雷电!
那是一道扭曲的、如龙蛇一般的电光,却太庞巨、太强大、蕴含了太恐怖的力量。
上接高穹,下连碧海。
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扩张。
笼罩四面八方!
它像是一根巨大的雷电之柱,仿佛把天和海都撑开。
并且还在不断膨胀着,好像要覆盖整个世界。
如此恐怖的威势,对那夔牛来说,必然也是最强的手段。
是那头夔牛出现了什么变故?它在与谁交战?
这些问题出现在脑海,但根本也来不及想。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在这种不讲道理的波及之中保住自己。
左家修筑的山海炼狱里,有雷之炼狱,姜望和左光殊在其间修炼过很多次。但那种所谓的极端环境,在这道恐怖的雷电之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巨大的雷电扩张开来,外围就是雷电组成的光幕。
当然,说是“光幕”,它的单薄也只是相较于这方天地。
所谓的薄幕,对修士来说,简直是一堵咆哮的雷电之墙!
那疯狂扩张的雷电光幕上,难以计数的雷蛇吞吐着力量。张牙舞爪,想要消灭一切。
所听、所见、所闻,全都要碎灭在这样的雷光里。
而姜望的防御道术从来不在顶级之列。
他擅长的是以攻代守,也果断做此选择。
只看了左光殊一眼,便狂催道元,将更多的力量倾注到火界之中。
让这一方火界更生动,也孕育更磅礴的能量。
山海炼狱里的修炼,修炼的不仅仅是对各种极端环境的适应,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姜望甚至还没有看过来,左光殊就已经伸手往下一按。
他清瘦的手掌下,坠落一滴水。
这滴水清澈、透明,美丽如珠玉。
哗啦啦,一声水响。
威武的骊龙拉着水伯神车猛然跃出,刹那间,一滴水膨胀成一个世界。
碧波之中,游动大鱼。
水草摇动,蟹贝共居。
水界诞生!
与火界相似,但亦有截然不同的创造。
独属于左光殊的创造。
也沸腾着左光殊的生机。
此时此刻。
水界恰在火界下。
火红的世界和蔚蓝的世界交相辉映。
两个神通道术创造的世界,照耀在这天光晦暗、雷蛇千万里的山海境中。
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焰花,燃烧在一滴水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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