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直呼我的姓名……」
肖镇海冷笑一声,双眼通红,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墨画。
而后他便发现,墨画在漠然与他对视。
肖镇海有一瞬的错愕,而后失笑,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讥讽。
「不知死活的小鬼,胆敢与我对视……」
可渐渐地,肖镇海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他发现墨画的眼中,有一缕金芒浮现,而后渐渐扩散,向外蔓延,越来越刺目。
「这是……瞳术?!」
肖镇海瞬间明白了。
水狱禁匣就在墨画手里!
而在此之前,墨画就已经掌握了这禁匣中的奥秘。
他学会了禁匣上的瞳术!
「而且,他的瞳术……是金色的?!」
金色瞳术!
那一瞬间,肖镇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不明就里,但却不敢有丝毫犹豫,更不敢有丝毫轻怠,脑中冥想着自己以杀养煞所铸就的「血色道狱图」,将毕生修炼的所有煞气,尽数凝入双目,化作血海炼狱,以此与墨画的金色瞳术抗衡。
瞳术争锋,凶险至极。
一念魂生,一念神亡。
肖镇海拼尽全力,与墨画对视。
虚空之中,血色的瞳术,和金色的瞳术碰撞在一起,煞气和金光交织,互相绞杀。
而不过刹那,神剑出窍,金光席卷。
血气溃败,寸寸崩塌。
肖典司这才骇然。
剑意?
这不是瞳术!这是……剑诀?
借瞳术施展的……神念之剑?
自己是在用眼睛,与别人的剑气硬拼?
肖镇海心中胆寒,刚回过神来,便发现金色剑意已然透过自己的眼眸,渗入了自己的神魂。
一道纯由剑光编织的,金色的牢狱,将自己镇压其中。
剑光璀璨而锋利,在对自己的神魂,一点点进行凌迟。
而自己恍若十恶不赦的罪人,在接受剑刑的审判。
神魂被切割,被凌迟的痛楚,一点点蔓延开来,肖镇海痛苦之馀,心中恍然。
原来酷刑,是这种滋味……
他想反抗,但反抗不了。
想挣扎,但无力挣扎。
在如此凌厉,压迫感如此强大的剑意之下,肖镇海神魂惊颤,根本不知,该如何抗衡。
只能任由自己的七魄,自己的命魂,被剑光一点点分割着……
墨画的双眼,死死盯着肖镇海。
他的眼底,金光璀璨,透着威严。
但他的眼角,却流出了鲜血。
尽管他神魂强,神识也深厚,但这副肉身,毕竟只是筑基,以筑基对抗金丹,对眼眸的负荷太重了。
恰在此时,顾长怀回复了一丝神智。
他见到了眼角流血的墨画,也见到了失魂落魄,神色痛苦,仿佛受刑一般,即将濒临「失控」的肖镇海,当即心头一震。
顾长怀忍着血瞳术的后遗症,以极大的意志,克服昏沉和痛楚,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神识回溯后,顾长怀立马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开始凝集法术。
他周身灵力激荡,掀起澎湃的狂风,狂风之上,刀刃鳞次栉比,如羽翼般密集,流光溢彩,又暗含杀意。
凌风化羽诀!
顾家上乘道法。
这门风系法术威力极大,但需要运转法诀,积蓄磅礴的灵力。
交战至今,顾长怀一直没机会施展。
而眼下,肖镇海与墨画瞳术交锋失败,神识受损,煞气反噬,处于失控的边缘,是顾长怀唯一一次,可以施展这记道法的机会。
磅礴的风系灵力汇聚。
数息之后,顾家上乘道法凌风化羽诀凝结。
顾长怀目光冷漠,向前一指,周身的风刃便如青鸾的羽翼一般,猛然一振,化作汹涌的狂风,向肖镇海席卷而去。
肖镇海神魂承受剑刑,处在崩溃的边缘,但还是能隐隐感知到性命悬危,近乎本能地向一旁躲去,想躲开这记毙命的杀招。
而夏典司此时也清醒了过来,见肖镇海想躲,同样忍着神识剧痛,将灵力注入短剑,并以御剑之法,凝成冰色剑光,向肖镇海杀去。
她的剑法,本就以险快见长。
此时后发先至,直接刺入了肖镇海的胸前,冰系灵力蔓延,一瞬间冻结了肖镇海心脉。
肖镇海的动作被冰封。
而后几乎同时,凌风化羽诀凝成的强大风刃,宛如青鸾振翅,呼啸而至。
无数细碎的风刃,直接将肖镇海吞没,一丝丝切割着他的肉身。
剧烈的灵力波动,让墨画几人,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待到尘埃落定。
肖镇海如同被剥了皮一般,浑身血肉模糊,经脉寸断。
临死前,浑浑噩噩的肖镇海提着最后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墨画,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这辈子,藏身暗处,未雨绸缪。
但只走错了一手,看走眼了一次,便葬送了性命……
肖镇海心中一愤,口吐鲜血,而后气绝。
这次他彻底死了。
几乎是拼到油尽灯枯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顾长怀的灵力几乎耗尽,夏典司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看向墨画,神色担忧。
顾长怀道:「你没事吧。」
墨画擦了擦眼角的血迹,摇了摇头,道:「没事。」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墨画脸色有些苍白。
他与肖镇海硬拼了瞳术,虽然胜了,但还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神魂之法,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墨画神魂虽强,但肉身太弱。
藉助目窍的瞳术,施展惊神剑法,平时还好,可一旦与强敌作战,神魂杀伐,对双目的负荷,比墨画想的还要大。
不止如此,墨画感觉自己的神魂,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损伤。
这个伤势,不单纯是因为和肖镇海以瞳术进行杀伐。
而是跟大白狗交手后,没有足够的修养,在龙王庙里,又连续动用了两次惊神剑,这才使得神魂上的损伤累积,加重了伤势,在与金丹境的肖镇海硬拼的时候,突然爆发了出来……
一旁的夏典司,此时喘过气来,略作思索,不由疑惑重重。
肖镇海的瞳术……是怎麽破的?
他的神智,为何会突然濒临崩溃,给了自己这些人以可乘之机。
墨画为什麽会双目流血。
他到底做了什麽……
夏典司默默看向墨画,还想再问什麽,「墨画……」
顾长怀却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吧。」
夏典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此时情况特殊,的确不是说话的时机。
她也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暂时不再追问。
经过连番苦战,不只顾长怀和夏典司,便是欧阳枫,花浅浅和肖天全三人,一身灵力也几乎都见底了。
而大门之前,更是一片狼藉。
肖镇海身死,血尸遍地,白骨迷宫中,有森然可怖的气息传来,四周的血色,不知为何,又渐渐变浓。
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