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对传统文化造成了巨大破坏(2 / 2)

当然也有十分明显的迎检痕迹,陈璘奏闻了皇帝,清理近六亿斤的垃圾。

「冯保,你告诉朕,这怎麽回事?就这麽几片水煮青菜叶,你在菜市口从摊位上抓一把,那菜市口的菜农都懒得追,这麽几片,你收138文?还是万历通宝?!」朱翊钧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福禧楼。

眼瞅着到了饭点,张宏就在福禧楼为陛下准备午膳,朱翊钧心血来潮,就看了看菜单,把刚刚花了四千万银的大明皇帝给惊讶到了。

「这不是水煮青菜,这是白玉翠竹。」冯保一脸为难的说道。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水煮青菜叶,什麽狗屁的白玉翠竹!那这一盘呢,白萝卜切了切,腌了下,你收168文,叫什麽,群英荟萃吗?!」朱翊钧指向了另外一盘菜,里面就是腌萝卜丁儿。

「谢陛下赐名!」冯保满头大汗的说道,也不知道哪个小黄门办的事,把福禧楼平日里的菜单拿来了!

「呼!」朱翊钧吐了口浊气,告诉自己冷静,他看向了张宏问道:「今天这四个菜,一个汤,作价多少?」

张宏赶忙俯首说道:「三十八文,陛下,臣是陛下的奢员,今天这四菜一汤算上米饭,工本三十八文。」

奢员就是偿膳太监,毒死皇帝之前,先毒死奢员,而往往皇帝的奢员就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担任,同时也负责皇帝膳食。

「冯保,朕这皇庄是不是太贵了?」朱翊钧看向了冯保,福禧楼没宰到自己头上,这刀宰的是别人,那没事了。

冯保立刻大声的说道:「哪里贵了!」

「陛下,来咱们福禧楼的都是贵客,这吃的便宜了,那还有人吃吗?臣从来没有摁着他们的头来吃饭,越贵才越有人吃!陛下,真的不能降,只能涨,这吃的就是个氛围,吃的就是个贵!」

做买卖这事儿,冯保劝皇帝少干涉,真的卖便宜了,谁还来福禧楼?

「那就这样吧,这钱,皇庄不赚,总有人赚不是?」朱翊钧一听,冯保说的有道理,福禧楼走的就是高端,高端,这玩意儿主要就是情绪价值,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陛下用膳。」冯保见过了关,满脸堆笑的说道,陛下素来如此,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从来不横加干涉。

皇庄每年给皇帝贡献一百万银的内帑收入,这白花花的银子,都是这麽宰出来的。

万历维新如火如荼,浙江九营闹出了哗变,最后被朝廷定性为了入城剿灭坐寇,维持了大家的体面,只有前浙江巡抚吴善言和人贩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但九营捅出来的大窟窿,一直是申时行在修修补补,最终,在兵变近一年后,这个窟窿被申时行给填平了。

吏部郎中巡抚松江丶兼巡浙江申时行,带着杭州知府正在做着迎检工作。

陛下的行程是,从应天府移驾杭州府,而后从杭州府北上,至苏州府,进入松江府做最后的巡视,从松江府至扬州,原路回京。

松江府就是大明皇帝的下一站,申时行真的是用尽了全力来迎检,争取在面圣的时候,把自己耻辱性的官降三级,恢复到吏部左侍郎,官复原职。

要不然五品两地巡抚这个笑话,多少有点耻辱。

杭州府内,连老鼠洞都被掏的一乾二净。

「阎知府啊,要不你请个假回乡探看一番?我给你准三个月,不六个月的假!」申时行看来看去,看向了最后一环,这个有点邪性的阎士选。

阎士选克上的被动有点过于恐怖了,申时行担心阎士选在,闹出什麽么蛾子事儿来。

阎士选摇头说道:「我父母身体都很安好,我为何要请假?」

「你请不请?」申时行面色复杂的说道:「准你假,你还说三道四的!」

「我这手头一堆事儿,我请了假,谁来干?陛下马上要来了,好多事看似都做完了,但还得再细心检查一番,比如这剿匪,比如这商路,比如这宁波到杭州的运河诸事,都要细心筹备啊。」阎士选两手一摊,拒绝请假。

阎士选知道这是个进步的好机会,面圣之后,陛下说句他干得好,不敢说仕途平步青云,但最起码,没人会为难他了,他的仕途不再是三伏天过火焰山,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他才不犯傻。

「我替你干,你安心回乡。」申时行为了把阎士选赶走,甚至大包大揽把活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不行,陛下下章杭州,点名要杭州知府阎士选接驾的,我不请假,申巡抚是天上人,我们这都是凡夫俗子,这机会来之不易。」阎士选拿出了皇帝来压申时行,你申时行再是天上人,还能大的过陛下?

他阎士选不走!

「哎。」申时行挠头,阻人进步,就等同于杀人父母,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继续强迫了,他只能希望阎士选收收神通,他真的不能再以五品官巡抚两地了。

「什麽天上人不天上人的,都是陛下的臣子。」申时行比较反感天上人这个说法。

阎士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申巡抚,你知道什麽是凡夫俗子吗?」

「什麽?」申时行眉头一皱的问道。

阎士选吐了口浊气说道:「以前闹倭患的时候,戚帅和俞帅率兵进攻岑港,岑港这地方易守难攻,当时倭寇占据了岑港,戚帅和俞帅要拿下岑港,就要用人命去填。」

「那时有人抱怨,这仗太难打了,戚帅就训诫说:难?有希望丶能打赢的仗,决计轮不到我们,让我们上的,肯定是没希望能打赢的,把没希望赢的仗打赢才算是本事,才有机会。难吗?但不难轮不到我们。」

「那时候,胡部堂的官军,就捡现成的,硬仗都是戚帅丶俞帅打的,还有谭伦谭司马。」

阎士选觉得胡宗宪做事不公平,凭什麽硬骨头都是戚帅和俞帅啃,论功行赏的时候,戚帅和俞帅都只是个功过相抵,反倒是那些个什麽都没干的家伙,领走了功劳。

时间久了,阎士选逐渐明白了胡宗宪的不公平,这已经是胡宗宪力所能及,最好的结果了。

胡宗宪不这麽分配功劳,那帮狗杂碎,就敢给戚帅丶俞帅拖后腿,内斗也就罢了,甚至敢出卖戚帅和俞帅。

赏罚分明?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天公地道!

「你这是在骂我啊。」申时行稍微琢磨了下,立刻明白了阎士选这是夹枪带棒的讽刺他申时行,他申时行是抢功劳的天上人,阎士选是办事的凡夫俗子。

「不敢不敢。」阎士选连连摆手,他不是讽刺申时行,要是讽刺人,就不会说的这麽明显,他在说实话罢了。

浙江九营乱起来的时候,阎士选在赌命,申时行丶陈璘带着水师赶到杭州的时候,可不是赌命,是奔着平叛来的,强兵悍勇,兵强马壮火器充足。

浙江九营的入城剿灭坐寇,处理整件事的功劳,是阎士选赌命换来的,他怎麽也要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不能被申时行这个天上人把功劳都抢了去。

他是决计不会请假的!

「抚台,出事了。」师爷慌慌忙忙的跑进了杭州府衙的西花厅,面色焦急的说道:「出大事了。」

申时行看着师爷,好悬一口气没顺过来,他眉头紧锁的问道:「出了什麽事儿?」

「运河上那帮人打起来了,死了十七个人。」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一路跑来的。

「说说具体什麽情况。」申时行伸出了手,有点颤抖的挠了挠头,这要是打伤几个,还能捂一捂,等到陛下走了,再一网打尽,告诉他们什麽叫官威。

这打死人了,就决计捂不住了,只能奏闻圣上了。

官复原职?有他阎士选在,申时行就不可能官复原职!

浙江杭州是京杭大运河的,而运河的入口就在钱塘江边,围绕着运河各埠以运漕粮为业,诞生了两个帮派,一个是住坐帮,就是以浙江温州丶杭州人为主,也叫浙东派;另外一派,则是客帮,主要成员来自于皖北丶江北丶泸州。

漕粮海运之后,这些以从运漕粮为业的帮派非但没有消亡,反而越做越大,因为运河上的船越来越多,河漕的运力被释放出来后,承担的南北货物对流的运河,变得更加繁荣。

而住坐帮和客帮常常为了抢地盘,打的不可开交,但闹到死了十几个人的地步,还是申时行来到杭州后的第一次。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陛下南巡,马上要到杭州的时候出事,这让申时行多少有点破大防。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阎士选连连摆手,他多少有点不自信了,自己真的克上吗?

「还真跟阎知府有关系。」师爷解释了下其中的缘由。

阎士选下了三道命令对付这些漕帮,目的是遏制漕帮的规模,并且最终将他们彻底消灭,让漕帮成为历史长河里的缩影,力气用的打了,这漕帮为了争取利益,才有了这次的火并。

阎士选取缔了京杭运河杭州段所有的娼馆,并且在杭州织造局下营建了数个棉纺工坊,来安置这些女子。

这漕帮元气大伤,九营在又不敢冲击府衙,杀了罪魁祸首阎士选,只能互相争夺利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