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户司下辖的税赋案,专管夏秋两税、房产地产税、僧道免役钱、各种定额税。
以前还有个极为重要的盐铁部,在元丰改制之后,职权拆分给了户部各司案和茶马司等等。
这些税收机构,已经设置得比较合理,而且长期运行趋于成熟,朱氏父子俩都没有进行大的改动。
真正大改的是太府寺!
这玩意儿以前叫大司农,跟农业没啥关系,反而是国家首席财政官。
北宋时期,前有三司,后归户部,财政大权都有统属。偏偏太府寺也没取消,其职权大部分与三司、户部重合,有点像是皇帝用来跟三司六部抢财权的所在。
宋徽宗干了什么?
太府寺原本只有南北两库,宋徽宗又新修东西两库,接着又不断推出一大堆库、院、所。
户部、茶马司弄来的赋税,各地进献的土贡、花石纲,不知有多少被太府寺给收纳。宋徽宗通过太府寺,独占来自全国的无数财货。
说它是皇帝的内库吧它又确实属于国家机构,太府寺卿还是九卿之一。
说它是国家机构吧,它又独立于财政系统,成为皇帝剥削天下的私人工具。比如臭名昭著的西城所,名义上就隶属于太府寺。
朱国祥说道:“罢太府寺,职权归于户部司案。”
钱琛张大了嘴巴,似乎不可置信。
太府寺卿可是九卿之一,直接整个部门都废了,而且还要融入他执掌的户部。
朱国祥继续说:“内藏库也要明晰,今后作为皇室内库,与朝廷的国库彻底切割。”
内藏库最初是赵匡胤的小金库,并非为了享受,而是信不过文武大臣,囤积钱财以备不时之需。至少在各地叛乱时,还能自己拿出一笔钱养兵,然后带着这些军队去平叛。
百十年下来,渐渐就公私不分。
财政盈余时往内藏库塞钱,财政窘迫时请内藏库出钱。有时候调拨给地方救急,显得大公无私;然而又不断伸出触角,甚至参与收取过路费和店铺税。
三司使身为首席财政大臣,为了博得皇帝欢心,渐渐变成内藏库掌柜,把全国各路的赋税往内藏库塞。
更离谱的是,内藏库直接参与经商!
王安石变法关于商业的内容,在京城的核心机构是市易务。
当时外地客商运货到京城,京商联手压货不让客商卖出,拖得客商只能低价贱卖,严重扰乱东京的商业秩序。
王安石就搞出了市易务,让官方资本参与市场调节,皇帝的内藏库拿钱参股做启动资金。市易务后来搞得一塌糊涂,几乎等同于放高利贷和强买强卖,而皇帝则实际成了高利贷头子。
开封府最大的商贾,不是别人,正是皇帝!
钱琛问道:“内藏库之财源,该如何界定?”
朱铭开口道:“全国各地的赋税,在运抵京城之后,按比例兑换成金银,直接送入内藏库收纳。至于这个比例是多少,暂时还没定下来,看今后具体的财税状况。”
“是!”钱琛领命。
钱琛拿着最新的财政改革方案,心潮澎湃的离开皇宫。
太府寺的取消,内藏库的切割,让户部权力更大。
他这个户部尚书,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能在六部里排前三。
主要是没人掣肘了,不像旧宋那般,户部尚书头上有一堆爷爷需要供着。
钱琛离开之后,朱铭问道:“要不要把樊楼这些企业,划定为皇室私产。但不由皇室直接经营,依旧买扑给民间商贾?”
朱国祥摇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看旧宋的财政档案,只能用‘公私不分,一团乱麻’来形容。内藏库作为皇帝的小金库,不但可以直接获取全国赋税,还收取商品实物来官方出售。每一个环节,都可以趁机贪污,太监和文官捞得是脑满肠肥。如果樊楼被划为皇产,恐怕也逃不出这种结果。”
朱铭说道:“交给官府当成国企运作,一样会搞得乱七八糟,最后肯定是承包给皇亲国戚,就像曹氏长期承包赵宋的樊楼。”
朱国祥叹息:“这种事情,古今中外都无法杜绝,权力和金钱总是天生的狐朋狗友。再好的制度,也只能暂时维持基本框架。如果到了哪天,连基本框架都维持不了,后人就自求多福吧。”
父子俩都不为今后的皇室缺钱而担忧,做了皇帝若还没手段搞钱,那只能说是一个无能之辈。
但需要确定一个价值导向……
朱铭说道:“皇室财源,在海关的分成定得高些,引导今后的皇帝重视海贸吧。”
“这个想法不错。”朱国祥表示赞同。
父子俩说了一阵,高俅被带进来。
这位也不管是否合乎礼仪,直接趴跪在地上:“旧宋罪臣高俅,叩见经略相公,叩见元帅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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