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公子虽然零花钱很多,但没有自己的产业,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在家族企业任职。
于是齐大就出主意,两人合股盘下保康门瓦子的一处勾栏。
潘二公子打通官面渠道,负责招揽正经员工。齐大负责供应女子,摆平一些脏事丑事。
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好几个瓦子都有勾栏。
这还不满足,潘二公子又通过家族人脉,明面上建立牙行做正经生意,暗中买卖从地下搞来的女人和小孩。
牙人就是中介,牙行就是中介公司,分为官牙和私牙。
官牙是被官府认可的,需要提前进行登记注册。他们承接中介业务,每十天到官府办一次纳税手续,顺便把买卖、雇佣合同交给官府盖章。
私牙则不经官府,不盖章也不交税。
“逆子!”
潘公谏大声怒骂,气得差点一头栽倒。
柳瑊冷笑道:“你儿子起了好几家勾栏,又大做牙行生意,你别说自己不知道?”
潘公谏欲哭无泪:“草民真不知道,只晓得这逆子在做生意。他寻常跟曹家的十三郎走得近,俺还以为是在帮曹十三郎打理产业,因此不敢多加过问,害怕坏了曹十三郎的好事。”
柳瑊双眼一亮:“曹家?”
“对,就是曹家。”潘公谏说道。
柳瑊问潘本中:“曹家也有参与?”
潘二公子垂头丧气,也懒得隐瞒了:“十三郎没有参与,但俺给他送了许多钱,有麻烦他就出面帮忙。左二厢的厢典王宗厚、右二厢的厢典万春,也拿了俺的钱,帮俺料理善后之事。朱元帅进城,这两人的名声太臭,都已被罢职在家。俺后来开牙行,会定期给几个都所由孝敬钱。他们拿了钱,就只问官牙事,帮俺遮掩私牙生意。”
柳瑊问道:“女子可卖入勾栏,可卖给富贵人家,孩童却是卖给谁?”
潘二公子说:“卖给没有子嗣,又不愿过嗣之家。他们让妻妾佯装怀孕,时候差不多了,再去弄些婴孩来。”
柳瑊扫向齐大的心腹,引诱道:“立下大功可以免死。”
一个心腹连忙说:“孩童的心肝脾脏,都可以做药引,患病的富贵老爷是愿买的!”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都被这话给惊到了。
潘公谏更是直接晕过去。
“嗙!”
柳瑊猛拍惊堂木,怒斥道:“从实招来!”
类似案件,不止一起。
潘二公子只是地位最高的,其余还有好几十个地面合作者。
这些合作者,多为地面帮会。
连续半个月,五城兵马司疯狂抓人。东京城内外的地面帮会,被扫荡了一大半。
还有大量非法经纪中介被抓,他们的主要罪名是参与人口交易,次要罪名则是偷税漏税。
全城七个瓦子、三十二处勾栏被查,两百多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被解救。
由于抓捕的犯人实在太多,大理寺狱已经关不下,开封府狱也猛塞进去。案件还得慢慢审理,等全部审完,估计至少要半年时间。
“又有得抄家了。”朱国祥翻着大略的案情汇报。
朱铭咋舌道:“布行行首家的郎君,居然也跟无忧洞勾结,这个却是我没有想到的。潘家的浮财加上固定资产,恐怕有好几百万贯吧?听说在外地也有分号。这位潘二公子有够坑爹的。”
朱国祥说:“儿子搞出恁大动作,当爹的好几年不闻不问,教子不严纯属自作自受。”
“反复审问过了,”朱铭说道,“这潘公谏确实不知情,就连潘家的仆人都不知情,只知道二公子结交飞飞儿(流氓混混)。便连潘本中身边的侍女,也只把齐大当成这位公子的普通基友。玩得还挺花,那个什么曹十三郎,似乎也跟齐大上床击过剑。”
“别说这些,太恶心了。”朱国祥不喜欢基佬。
朱铭说道:“涉案者肯定严惩,至于家人连坐就算了,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那潘家,就罚个两百万贯赎罪吧,一次拿不出允许分期付款。现在市面萧条,得靠这些商贾稳住。”
父子俩对于重大罪犯,是坚持不准罚钱赎罪的。
潘家可以赎罪,那是因为遭到连坐。
历朝历代的重罪,家人多半要遭连坐,全家被牵连流放稀松平常。
开封府、大理寺和刑部,每天都在分开审案,偶尔并案一起审。
每有一个案件完结,都张贴告示向百姓宣布。
平均两天,就有一人被砍头。
天天有人被流放,又或者充作苦役,送去周边的矿山。
不仅是无忧洞相关案件,由于牵扯到许多帮会,还顺带把帮会也扫了一遍,又牵扯到许多以往的治安案件。
连许多东京老吏都难以幸免,他们硬着头皮跟随新官查案,查着查着突然就有人供出自己。
来自吏员的各种阳奉阴违,大大迟缓审案进度。
由于太学还未重开,一批又一批太学生,被调来临时充任吏员,这才能让许多案子继续审下去。
涉案人员,把帮会小喽啰和牙人算上,已经渐渐超过五千。
而且,越来越多……
如此严厉打击,非但没有搞得全城风声鹤唳,反而有无数百姓拍手称快。东京城内外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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