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收起从半空中飘转而下的伏藏纸。
这张伏藏纸与‘傩神’牵连极深,苏午将‘大威德金刚’、‘大黑天’、‘嘛喇罕’三道护法尊在伏藏纸上拓印了一回,三者就在伏藏纸上留下了傩神虚影。
他正是借助那三道傩神虚影,交织起了‘罪’、‘罚’、‘赏’结合的傩规,重新立住了两座瘟府!
“傩……”苏午看着手中伏藏纸,念头微转。
‘傩’的由来源远流长,与最古老的‘巫’几乎不分先后。
二者时而紧密结合,时而又分道扬镳;
‘巫法’的土壤上,滋长出了‘故始人教’,继而又演化出了道门,以及如端公脉、傩师一般的民间法教。
这些民间法教又同样承接着‘傩’的传承,他们施展的法门中,处处皆有傩术的痕迹。
但‘傩术’的发展终究不如巫法一般充分,聚拢起故始人教,继而又演变出道门,乃至与外来的佛门相结合。
按理来说,二者同样古老。
为何偏偏会一者越走越高,一者却越来越式微?
傩术传承兴盛于何时?
又在何时转盛为衰?
更或者是,傩术其实从未有过兴盛的时期?
苏午脑海中念头飞转,在此时,他手里捏着的那张伏藏纸上,有一列列字迹次第浮现:“羌者,人牲也,神喜食用之。
商朝之时,士族贵胃以羌为牲,祭祀祖宗、先王、天帝。
此中,所谓‘伐羌’,即以戈斩羌人之首;
所谓‘肔羌’,即剖肠刮肚。
所谓‘卯羌’,即竖噼两半。
……”
伏藏纸上的字迹,至此戛然而止。
这段文字描述,似是在描述商人祭祀神灵时所用祭品的种种规格、讲究。伏藏纸上突兀地浮现出这一段话,又突兀地将这一段话抹去,看上去似是伏藏纸被苏午运用过度,出现了某种问题——但苏午一深想,便又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商……与傩有某种关联?”
苏午心神微动。
他将伏藏纸收了起来。
从供桌上跳下来的李雄彪兄弟二人、李黑虎、黑傩白驹尽皆聚集过来,围拢在了苏午四周。
“多谢你啊!猪子!
我俩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身上这点外伤,养养就好……”李雄彪满脸烂疮,浑身散发出一种脓疮腐烂的气味,他明明顶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眼神却极亮,精神极其旺盛,咧着大嘴笑着与苏午说道。
旁边的李雄罴也哈哈笑着附和。
苏午看了看两位叔叔的尊荣,便取出一些药材来,递给了旁边的李黑虎:“每日兑冷水五斤,将一副药材煎熬出浓浆,覆于干净布匹之上,敷在两个叔叔的疮口之上。
能加速疮口弥合,加快病体恢复。”
李黑虎接过药包,正要与苏午道谢。
苏午摆了摆手,道:“先去煎两贴药来,给他们用一用。
这个模样,未免骇人。”
“好,好!”李黑虎连连应声,抱着药包走开了。
苏午对李雄彪兄弟二人说道:“两位叔叔,还得劳烦你们在供桌上多躺一会儿,待会儿爷爷奶奶他们还会过来,咱们得把戏做全套才行。”
“行!
那我们这就过去,时辰也快到了吧?”
二人答应着,又匆匆折回了祠堂里,爬到供桌上躺着。
“主人能否为我解惑?”黑傩向苏午拱手行礼,随后问道。
“可以。”苏午点了点头。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想问甚么。
“缘何那镇恶傩府,能被主人执掌?”黑傩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傩府之中留存的开府傩师意识,已经行将消散,又因我本也能拟化出钟馗之相,与镇恶傩府相通,所以他将这座傩府传给了我。
也算是运气好碰上了。”苏午回道。
黑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傩府所涉颇多,与易数、天时、劫运皆有关联。主人能在请傩神降附之时,直接就执掌了一座傩府,只运气好一说,却是解释不了的。
不过主人既如此说,我便如此信了。
今日事罢以后,主人便开始随我修习傩术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