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崔氏子弟那祖传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叫他保留拿捏了的,他无下马之意,微侧首扫一眼那狼藉的囚车,道:“魏侍郎失职了。”
那声音漠然,听不出喜怒。
“假的而已。”魏叔易笑了笑,道:“想着这一路不会平静,恰得知崔大都督会经过此地,魏某心中倍感安定,干脆便在此休整,略予可乘之机,好借崔大都督之力,图个一劳永逸——”
常岁宁默默看向说话之人。
将心中算计说得这般直白且从容,他倒也实诚。
马上的那个则更实诚——
“早知如此,便换一条路走了。”崔璟冷淡道。
常岁宁:“?”
这就是魏叔易口中的旧友?
魏叔易习以为常,全不在意,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崔大都督。”
那边,几名玄策军押着几个活口走了过来,在崔璟的示意下,丢给了魏叔易的人。
这个“丢”字,十分写实——主要体现在双方为首者,相互看不顺眼的脸色上。
魏叔易这方,乃是长吉。
玄策军那边,是一名看起来与长吉年纪相当的青年。
那青年将活口丢给长吉时,神色很是倨傲。
长吉瞪着眼,胸膛挺得格外地高,好似下一刻就要撞上对方的胸脯。
若人的胸脯会说话,那二人至少已经骂上一百个回合。
“都督,都处理干净了。”那青年小将来到崔璟马侧,正色禀道。
崔璟“嗯”了一声,握起缰绳便要离去。
魏叔易抬手施礼:“待抵京,魏某设宴道谢。”
“没空。”崔璟兀自调转马头。
那青年小将跟着上马,临走前还朝长吉居高临下地抬了抬下颌。
眼睁睁看着对方驱马离去,长吉气得咬牙:“……郎君,您看那崔元祥浑然一副狗仗人势之态!打了场胜仗便了不得了!”
魏叔易纠正道:“打了胜仗,自当了不得。”
“可是他……”
看向朝官道上玄策军方向走去的常岁宁,魏叔易缓步跟了过去,随口敷衍着:“待晚些入城进了驿馆,免不得再碰面,你私下寻他打一架,生死勿论,我只当不知便是。”
大军回程赶路,崔璟为主将在前先行,方才助魏叔易清理了那些刺客的,正是跟在崔璟左右的前锋军。
听闻此番大常为副帅,也当在前锋之列,怎未看到人?
常岁宁的视线在前锋军中找了许久,确定没有常阔,便往左右中军之列寻去。
军队浩荡,方才前军突然停下,中军之列此时便有人问:“方才前方何事阻途?”
问话的人躺在马车里睡着了,此时打着哈欠打起车帘。
跟在马车旁的一名士兵道:“有钦差途中遇刺,大都督出手相助,已经解决干净,常将军只管安心歇息养伤。”
“哦,这倒霉钦差是哪个?”常阔随口问:“死伤如何?”
无怪他废话多,实在是这一路太过无聊,崔家那小子不准他骑马,只让他在车内养伤,快将他给活活憋死了!
士兵正答时,另有一名士兵走了过来,行礼后通传道:“常将军,门下省魏侍郎请见,称有要事寻将军。”
“魏侍郎……郑国公世子?”常阔不解:“他寻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