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谁也别拦我,否则我真不客气了!”那高大的男子皱着一双浓眉,神态异样固执。
他说话间,仍要往前闯去。
“我等奉大都督和常大将军之名看护将军,绝不能让将军离开玄策府!”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殿下!”男子急得红了眼睛,“噌”地一声拔出弯刀。
几名府兵见状色变,哪怕不为拦人只为保命,也只能各自以刀剑应对。
“这……小郎君你先躲远些!”见那几名府兵明显不敌,元祥也连忙上前帮忙。
看着面前的打斗,常岁宁微皱起了眉。
而不及她避开,下一刻,只见其中一名府兵手中利剑被男人一脚踢飞。
男人力量惊人,那剑便极快,挟着春日冷风,直直地便朝她面门飞来!
常岁宁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仰面将身子往后倾低去——
她避得极快,那利剑不过一瞬即来到她眼前,剑锋险险扫过她鼻尖之上半寸,横着飞过她头顶。
而因她避的急,虽躲过了剑,但身子往后倾得太过,这具身子没有力量支撑还远不够灵活自如,常岁宁心知肚明,此番仰面摔个咕咚响是无可避免之事。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息之间——
下一瞬,她忽觉有一只大手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腰背,那只手极有力量,托着将她的身形扶正。
常岁宁得以站稳之际,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得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漆黑疏冷的眉眼微皱起,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方才飞出去的那把剑。
他未停留,提剑飞身上前阻拦。
他剑法招式深湛而克制,身法招式看得人目不暇接——
见崔璟也来拦,那男子的神情愈发委屈愤懑,攻势逐渐野蛮起来。
常岁宁皱起了眉。
阿点心智似同三岁孩童,固执起来便会失了理智,而崔璟等人显然不欲伤到他,但这样下去,总要有人受伤才能停下。
下一刻,她的视线落在了男子于方才打斗中掉落在地的那只包袱上。
包袱此时半散开,散落出了一些点心,碎银,还有个孩童的小玩意儿。
常岁宁快步上前将东西捡起,出声问:“这是谁的竹蜻蜓?”
缠斗中的那道高大身影手上动作忽地一顿,停下了打斗:“我的!”
“别碰我的蜻蜓!”他弃了这边的打斗,抽身而出,转而朝常岁宁奔去。
看到“少年”手中拿起的那只竹蜻蜓,崔璟面色一变:“当心!”
几名府兵也暗道坏了,那小玩意儿是点将军的宝贝,吃饭睡觉都要带着,从不许人碰!——此时本就正恼着,那小郎君不是上赶着找削吗!
崔璟快步上前间,只见面对飞奔而至,来势汹汹的男人,那高束着马尾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后退了两步。
同时将那竹蜻蜓递出去,笑着道:“还给你。”
“少年”笑意真诚无害,全然没有敌意与威胁,无声暂缓了男人的气焰,他一把夺过自己的竹蜻蜓,还不及做出什么举动时,只听对方好奇地问自己:“你要去景山恭陵?”
男人犹自气冲冲地道:“我就是要去!”
“是要去找人吗?”常岁宁再问。
“嗯!”男人捂着自己的竹蜻蜓,皱眉点头:“我要找殿下了!殿下就住在那里!”
常岁宁:“可是景山很远,明天会下雨,还会打雷。”
崔璟见状,抬手拦下了要再上前的下属。
他看着那看似在闲聊,实则循循善诱,每个问题都恰好好处地吸引且安抚了男人的少女——她每个动作,每个话,都是有目的性的,让面前之人分不出神去想其它去做其它。
而一听“打雷”二字,男人立刻变了脸色。
他已是中年男子的身形和模样,但一双眼睛仍如孩童般清澈无垢,瞪圆时就像一只忐忑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