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因他而枉死者又算什么?谁又会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
她不想让这样的歪理有现世的机会。
早在那日她从贺危手中接过那道圣旨时,她便决心非杀李逸不可。
最后,她看向魏叔易,问:“在魏侍郎看来,以上种种‘必须’,是否足够我杀他一百回?”
一旁的荠菜娘子握紧了手中砍柴刀,眼前浮现和州守城时的惨烈之态,亦恨不能将李逸大卸八块。
魏叔易沉默片刻,仍有些犹豫:“可他说……他知晓徐正业的要秘。”
旋即,却看向那名幕僚,思索道:“这应是他麾下幕僚吧?若有要秘,问这幕僚应也是一样的……”
“如此思来,这两人中只需留一个活口即可。”他看回常岁宁,与她道:“常娘子且看着留吧。”
李逸大惊失色:“……魏叔易,你怎么敢!”
他开始剧烈挣扎:“我已认降,我乃宗室子弟……岂容尔等私自处决!”
“圣上曾有言,如若反贼胆敢抗之,可当场诛杀。”魏叔易转身,看向厮杀后倒地的那些李逸心腹:“这些,想来即是反抗的证据了。”
“魏叔易……你无非是忌惮她与常阔的淫威,你这般渎职,不得好死!”李逸慌不择言:“你们视律法规矩何在!”
“规矩是死的——”常岁宁手起,刀落。
锋利刀刃迅速划过李逸的脖颈,初时只留下一道极细的血印。
“噌”地一声轻响,常岁宁将刀按回刀鞘之中,看着李逸瞪大的眼睛,平静道:“你也可以是。”
规矩是死的,人当然也可以是死的。
魏叔易回过头之时,便见李逸脖颈处几乎断裂,脑袋失去支撑般向一侧歪垂,伤口和口中都涌出浓稠的鲜血。
“别看了,当心做噩梦,你不是最怕鬼吗。”常岁宁好心劝说一句,便转身握着刀离去。
耳边回响起李逸方才那句诅咒自己不得好死的话,魏叔易打了个寒噤,而后忙看向她:“常大将军何在?”
那道背影没有回头,而是径直上马:“随我来。”
魏叔易让人将李逸的尸体,不,还未完全变成尸体的身体收起来——待会儿还用得上。
又令人看管好李逸那名幕僚,而后便上马,跟上那道在前引路的身影。
大军在后,动如云涌。
常阔那边的两军拼杀,随着李逸逃走的消息传开,已经被平息了大半。
主帅走了,军心难免溃散。
而今主帅又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却是尸首。
李逸的尸首被示众之际,魏叔易顺势示出圣谕,“我乃门下侍郎魏叔易,奉圣谕前来捉拿反贼李逸,而今李逸已经伏诛,尔等速速降之,待事后查明是受李逸蒙蔽者,一概皆可免罪!”
至此,钦差与圣谕的到来,已彻底坐实李逸反叛之举。
那些跟从李逸的士兵人心惶惶,皆纷纷放下兵器,再不敢心存侥幸顽抗。
冬阳滑落西山,一轮寒月高升,冷意在天地间无声侵蚀万物。
大军整合,就近选了开阔之处扎营,营帐外燃起火堆,将寒气驱散大半。
常阔与魏叔易,及那名随同魏叔易前来的武将在料理后续事宜,清查李逸军中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