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此刻,虞副将来至帐内汇报公务,崔璟搁笔细听,所听皆是些日常例行汇报,并无异况发生。
待虞副将禀罢之后,崔璟即将那张写有一行字、对折起的纸推至几案边沿处,另有半枚铜符压在纸上。
虞副将会意上前,拿起。
“此行你回京师,顺便帮我另办一件私事。”崔璟道:“回到京师玄策军中,以此铜符开我私库,取足其上数目,秘密送往江都刺史府。”
虞副将闻言下意识地打开那张纸,见得其上所写数目,不禁略微瞠目。
“大都督,您这是……”虞副将稍显口不择言:“您这该不是准备下聘吧?”
“……”崔璟幽幽抬眸注视着他。
虞副将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属下的意思是……您如今孤身一人,这媳妇本儿,总得留足啊。”
他们人虽然未能成为大都督的义子,但心已经和大都督是一家人了,那不得帮着操心操心吗?
崔璟却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又另铺了一张信纸,拿镇纸抚平纸面,边道:“难得她用得上,去办吧。”
虞副将听得忍不住颤颤咬牙,不过是看了一封信,便恨不能将家底都送出去,送便送了,还要道一句“难得她用得上”……听清楚,大都督他甚至用上了“难得”二字!
此一刻,虞副将忽而生出一种不祥的直觉来,倘若常娘子需要大都督去赴死,大都督对待自己这条命,大约也会秉承着【难得她用得上】这一甘之如饴的心态?
恕他见识短浅……这和着魔有什么区别?
此等境界,虞副将尚且无法理解,唯有假装祝福尊重。
虞副将收起那张纸与铜符,露出一丝笑意:“大都督放心,属下定会妥善办好此事。”
刚下退下时,只听士兵隔着帐帘禀道:“大都督,曹医士来了。”
得了崔璟准允,曹医士进了帐内行礼。
此前崔璟于荥阳受了鞭伤,返回北境时,伤势尚未完全恢复,一直负责给崔璟医治此伤的曹医士趁此时机再三自荐,终于如愿跟来了北境。
如今崔璟的伤已大致好全,但曹医士执着于为其进一步调理,因此每隔半旬便要为崔璟诊脉。
崔璟本人并不十分在意这些,但自他被除族后,下属们待其关怀备至,调理身体此类事便也屡见不鲜。
此刻见曹医士进来,虞副将便未急着离开,他奉大都督之命返京办差,不日便要动身,临走前想听一听大都督的身体恢复情况。
正为崔璟诊脉的曹医士抬眉,面色惊喜道:“此为喜脉啊。”
崔璟:“?”
虞副将瞪眼:“喜什么脉?”
这话无疑是荒诞的,可虞副将不由想到了有一次诊脉时,这位曹医士曾笑眯眯地道了句:【难得啊,来日谁家娶新妇,头天晚上还可以请大都督去压床哩。】
彼时帐内除了大都督和曹医士,便只剩下了他和一名小兵,他与小兵短暂地反应了一下——请大都督去压床是什么意思?
噢!
许多地方娶新妇过门前,会请一位童子去压床……
所以……大都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