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妙青心情复杂地叹口气。
依着她的性子,她原也想犟上一犟,撒泼打滚扑棱几下的,可她什么都没说呢,她阿爹阿娘就将她的叛逆全给抢走了。
她从小到大,真正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且这娇宠是双份的,一份是她的,一份是她兄长不要的——她兄长自三岁之后,父母亲便很难予以娇宠了,你若弯下身子夹着嗓音唤他一句“乖乖”,他势必会一言难尽地看着你,直到你尴尬地搓手说些别的。
再者,郑国公夫妇都不是墨守成规的古板性子,从未真正拘着过女儿,魏妙青便从不缺释放情绪的缺口——或正因情绪释放得总是过于及时,一点也没压着攒着,此刻面对如此事,她反倒没有太多爆发叛逆的欲望。
相反,她很难不去为处处宠着她、事事为她思虑的家中人考虑。
她若逃婚,势必是会连累家中的,倘若她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情爱且罢,可她什么都没有啊,她压根没有想嫁的郎君。
若说想过的生活么,她的追求不外乎是“享乐”。
逃婚,假死……多苦啊。
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像她这样娇贵貌美的女郎,哪里适合过东躲西藏,流离失所的日子?
魏妙青将心中的想法说明后,向父母叹气道:“……你们这样离经叛道,一心想让我放弃安于享乐的生活,却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啊。”
“青儿……”段氏在女儿身边坐下去,抓起女儿一只手:“你当真愿意嫁给太子?”
魏妙青实话实说:“谈不上愿意,但也没到为了不嫁便置整个魏家于不顾的地步……横竖女儿也没有想嫁之人,嫁谁不是嫁呢。”
总而言之,可概括为三个字——不至于。
不至于为此要死要活,翻天覆地的闹。
“我知道,我平日虽的确作闹了些,但那皆是在小事上,于真正的大是大非之前,我还是很当得起郑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的——”魏妙青说着,抬起弯弯的眉,神情几分自我肯定:“魏氏以风骨传家,我可不是被养废的纨绔女郎。”
看着这样的妹妹,魏叔易难得没有打趣寻乐,声音微低哑地道:“青儿,此事是阿兄对不住你。”
他今日在宫中,也试着探了圣人的口风,但圣意已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魏妙青不以为意:“阿兄说这些作甚,旁人家出了个太子妃,且得敲锣打鼓地庆贺呢。”
魏叔易还欲再言,忽又听妹妹道:“阿兄真觉得委屈我了,那不如便答应我一件事?”
魏叔易拿无不应允的语气道:“你说便是。”
“我嫁入东宫之后,阿兄要至少每三日让人给我送些我贯爱吃的吃食过去,每五日帮我递送书信给阿夏她们,每旬要搜罗一回时下最热的话本,万宝阁新到的珠宝,西市花容坊新进的香粉胭脂……”
魏妙青一口气说了一通,最后道:“还有,要想法子每月带我出宫一趟!”
“……”魏叔易的神情逐渐凝滞,真乃好一个……“一件事”啊。
魏妙青仰脸问:“阿兄可办得到?”
魏叔易微微笑着点头:“好,阿兄定竭尽所能。”
“对了,那太子如今是何模样?长高了些没有?”魏妙青是个打定主意便开始放眼日后的人,此刻便向兄长问起来:“都说他性子软弱好欺负,十分听话,那我日后也能欺负……”
魏妙青话到嘴边,轻咳一声,改了口:“那日后他也会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