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行亲自把苟安带上自己的车并送回家,在月圆期这种敏感的时候,他无所谓苟氏的司机是不是觉得这是一种冒犯的行为。
“我只是个Beta,不会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大多数情况下是安全的。”
坐在车内,贺津行一直有嗅到若有似无的苦橙味,他对于苟安的说话不置可否,也没有告诉她她的香水持久到几乎能和信息素以假乱真。
他只是严肃地、像个老头似的提醒她:“不要试图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话蒙骗自己,意外发生的时候,只有‘0‘或者‘1‘。”
他认定的事一般很难被别人动摇,现在他用上了认定的语气。
苟安不再与他争执。
到了家,跳下车,她在明亮的月光下冲着迈巴赫里的男人眨眼,黑亮的轿车车窗降下来,露出车内那张英俊的侧颜,后者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不回家吗?”
“这些天我都住在酒店。”
在特殊时期,S级ALpha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存在——
虽然已经平安渡过易感期,但这并不代表贺津行想回家看到一家子的ALpha哥哥或者侄子们看到自己的脸下意识就皱眉的模样。
他回到酒店后拿出手机,看见苟安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想了想给对方发了句“晚安”。
对方语气活泼地打字问他是不是已经安全到了,并提醒他锁好房门。
就好像半夜一定会有十个月圆夜丧失理智的Omega破门而入。
贺津行想到自己当年在外闯荡,最穷的时候,住在卫生间墙面会渗水、走廊里飘荡着非法植物提取物燃烧味、充满着非法移民黑人的社区,也没有人提醒过他晚上睡觉要锁好房门……
一时间觉得有些荒谬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上敲了并不重一锤——
那种感觉很妙。
就像是有什么很有营养的东西于心脏滋生后顺着血管被传递,他的五脏六腑因此得到了适当的抚慰。
并没有嘲笑对方忧虑过多——易感期来临时冲动又会伴随着持续性的高热,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糊涂到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把他摁倒……
苟大小姐真的应该好好去补习一下中学的生理课知识。
这样一知半解的懵懂模样让人总觉得更加棘手。
心中这么想着,却并没有把这个教育计划真的打入输入栏并发送出去提出建议,贺津行的建议总是很昂贵,在这方面他并不想破例——
所以他只是坐在床边,微微勾着唇角,回了句“好的”。
放下手机,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回到酒店后连拖鞋都没换,就这样保持着全副武装坐在床边,身上的衬衫还夹带着室外秋风萧瑟的寒冷……
然后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的手机。
点开微信查看新好友列表更新状态时,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当他用赚来的第一个一百美金在赛车场用一个小时翻了四十倍,弯腰把投注票递给窗口后的那个女人跟她兑奖时的心情——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深棕色头发的女人带着墨西哥口音,白人,鼻子和面颊上都有耀眼的雀斑。
贺津行走到门边,把套房大门的锁挂上。
然后像是小学生给老师上交额外的家庭作业,照了张相片给叮嘱他锁门的人发了过去。
……
晚上睡前贺津行也稍微检讨了下自己是否人设崩塌这件事。
为了一个见面没几个的小姑娘,最近他做了许多奇怪的事。
贺津行倒是无所谓周围人那奇怪的目光,但如果是他的意志力变得薄弱或者是身体变得不如前,这就不是一件小事。
但是就像是老天爷要给他一个明示,晚上他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贺津行梦见自己并不是ALpha,苟安也不是Beta,那个世界没有ABO的第二性别设定,但他还是跟苟安订婚了——
是经过光明正大的、所有人围观了的订婚仪式。
在贺然大声的反对声中,他亲手给苟安的手上带着一枚戒指,造型独特,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到专柜就能买到的款,这戒指贺津行曾经在杂志上看过相关介绍。
是某家高奢侈珠宝的特别首席工匠家族传承手艺。
很稀有,很贵。
而很早前贺津行对此嗤之以鼻,他称所有的翡翠、宝石还有钻石为骗人钱的成功营销品。
但在梦中他想的是,这戒指很好看,戴在苟安的手上确实很适合。
然后梦境的画面一切,他们从热闹的订婚宴到了贺家位于郊区庄园的酒吧,他大约是喝到微醺,却垂着眼,任由着戴着这戒指的人牵着他的手将他从酒吧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