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管如何,就是你傻,被坑了,命没了,连身份都丢了。”秦流西凉凉地说了一句。
邱子柏:“……”
虽然我知道事实是这样,但你能不能嘴别那么毒?
成夫人也有胆子看着邱子柏问话了:“然后你就叫他杀了?”
邱子柏道:“是,都结拜了,怎么能不庆贺一下?他采了些有毒的菌子,混在几样没毒的一块煮了汤,做了叫花鸡,还开了一坛酒,那菌汤我吃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傻是傻了点,好歹也是个饱死鬼。”秦流西嘀咕一句。
众人一鬼:“!”
邱子柏憋着气道:“我中毒身亡后,他先把我藏在山洞,扒光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才回了他那老家一趟,卖了他所有的家产,大张旗鼓地说要上盛京去闯荡。紧接着,找了个婆子,用针在耳垂同样的位置点了一颗红痣,再回到那山洞处,埋尸变装,换上我的一切,完全成了我,回到府学读书。”
成夫人皱眉道:“你不是有小厮,没跟着你一道去漳县游学,跟在身边伺候?”
邱子柏:“活该我死期到了吧,就在我去给先生侍疾时,我那个小厮陈富贵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也不是什么都要下仆张罗的娇气人,就独自去的漳县。事实上是,陈富贵不是摔断腿,而是被赌坊的人给打断了腿,他骗我。也是他发现了李逵是个冒牌货,可他为了还赌债,瞒住了,并以此要挟要了一笔银子,否则就要告发他。”
众人都想到接下来的事了,李逵那人既然处心积虑的要李代桃僵,怎么会留这样的威胁在身边,毕竟这样的敲诈,有一就有二。
“李逵是个心狠果决的,在陈富贵第二次要银子的时候,他也给了,但那却是买命钱。”邱子柏哼笑:“也是陈富贵自己贪婪,他赌心重,得了银子去还是输光,还在赌坊闹,被打了个半死,从赌坊出来后,就被李逵给捅了。因为是我的贴身小厮,而陈富贵还沾了赌,又死在赌坊不远,谁都没怀疑是‘我’杀的他。”
“这人心智也太狠绝也太会装了。”成夫人她们都浑身冷汗。
假如没来合这个八字,就这么急着定了亲,或是成了亲,都不知道身边躺了一条狼?
须知道,越是扮演久了,就越是没有破绽。
“就算是李代桃僵,回到府学,就没有一个同窗发现不对劲?哪怕你知道他的一切,总不会知道同窗谁是谁吧?”秦流西又问。
邱子柏苦笑:“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了,回到府学,他是不认识谁是谁,但不妨碍他用药把嗓子给搞坏,一时说不了话可以避免交谈露馅,也方便他观察谁是谁,等嗓子好了,还能解释他的声线变了的缘故。”
秦流西:“是个人才。脑子也算灵活,做点什么不好,非要盗用他人身份,顶着他人的名字过活,啧?”
有这样的脑子,心志又坚韧,总能闯出点什么名堂,偏偏走了歪路。
“邱公子好歹是个举人,也算是世家子,如此身份比起一般贫苦家孩子,那肯定不要好太多。”于夫人叹道。
成若莲却道:“但此后不管他作出什么成就荣耀,那都是属于邱子柏这个人的,和李逵无关,他会甘心?”
成夫人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道:“傻孩子,就算他会碍于男子自尊有点不甘,但享受到实在好处的还是他本人,又有什么接受不能的?能有这样的心机和心计,就证明他的冷绝非寻常人可比,说不定他还会沾沾自喜,是自己才会让邱子柏这个人设达到了完美。”
成若莲默然,忽然觉得相看嫁人好像也没什么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那张温润笑脸下长着什么獠牙?
“好啦,现在也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啦,你们可以去报官了。”秦流西拍了拍手掌。
于夫人道:“我们要怎么说啊,总不能直接说我们遇见了真的邱子柏吧?他都装了这么久,贸然这么说,谁能信。”
“把尸体给挖出来不就得了,这就是证据了。”
“他会狡辩吧?”
秦流西蹙眉,道:“那就找最熟悉他的人一道去报官,比如你那个老师。”
邱子柏想到老师,眼神也黯了几分,道:“老师只怕也难以置信。”
“那就让他亲眼见你一面。”秦流西走了出去,很快就拿着新鲜的符箓回来递给成夫人她们,道:“这是开阴眼符,符箓上有牛眼泪,只要在他老师面前燃了,就能看到他了。”
成夫人接了过来,呐呐地问:“开了阴眼,我们就会看到那些东西吗?”
“只会持续两三日,到时候多晒晒太阳就行,你们怕,我现在可给你们封上。”秦流西又递了几张符过去:“戴在身上,邪祟阴魂也不敢近身。”
几人忙不迭地接过,放在了随身荷包。
话都说开了,成夫人她们都没在道观待下去,毕竟还要去找邱子柏的老师呢,至于临时阴眼,除了成若莲,她们都没封上,要等这事处理好了再说。
又过了十日,秦流西再次见到了成夫人她们母女,以及跟在她身边的邱子柏,他已经恢复成死前的相貌,看起来心愿达成,眉目都开朗许多。
事实也确如她所想,有了邱子柏老师辨别作证,又找到了邱子柏的尸体,李逵是逃无可逃的被拘下了大狱,而这个事件在府学引起很大的议论声,都觉得这段日子邱子柏有一点怪异,原来是因为人被换了。
已经沉冤得雪,邱子柏是怨气全消,诚心实意地感谢了秦流西一番,就去投胎了。
而成夫人除了来感谢秦流西的,也告知这事的结果,还请她给女儿算了个命,得知她最好晚婚,否则前半生会难过些,便犯了难,难道只能去参加选秀了?
“少观主,还请指点一下迷津。”成若莲站了出来,眼神坚韧,她总归是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一下的。
秦流西看着她,眼睛弯了起来:“我看你是个有缘人,不如就来我们清平观当个俗家弟子,戴发修行?”
无为拿着扫帚扫过一地落叶,看了一眼殿内,少观主又在拉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