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猛地松手甩开。
瞿老夫人被惯性带了个趔趄!
“滚吧。”显金反身,坐回板凳上,没有茶可以端,便拍了拍桌子送客,“想一想再来吧。”
眼看两婆媳走了,显金听门锁“嘎擦”,便放下心来,反手从四方桌下面拿出《狂炸酷炫江湖赘婿引爆八大门派》这一巨作,细细品鉴起来。
秦夫子怎么搞的?
怎么开始写后宫种-马文了?
秦婶子的擀面杖是伸得不够远了?还是骂人的声音不够响了?最近是不是有点妻纲不振啊。
显金津津有味地在心中声张正义。
漪院游廊之中,瞿老夫人冲身向前走,孙氏亦步亦趋,走了两步,转头看了眼上了门锁的厢房,活像被烫到,赶紧埋头往外冲。
冲到瞿老夫人身边,这火也烧不到她身上来!
“母亲,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孙氏带着哭腔,“三郎算过命,二十岁前要待在舅家,我怀疑他的血光之灾,就是贺显金。”
瞿老夫人身形一顿,孙氏险些撞上婆母脆弱的后背。
“闭嘴!”瞿老夫人一口气在胸腔,许久都移送不到喉头,像有一朵千斤重的乌云堵在心肺处,缓了许久,方厉声反问孙氏,“贺显金如今这个样子,你敢放她出去吗?”
孙氏咂舌:不敢,放现在究极状态下的贺显金出门,如放虎归山,不把她撕烂,贺显金就不姓虎!
“这条道走都走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瞿老夫人声音像被剪子剪得个稀烂,“喜布、喜服、喜饼都备上,桌席叫小厨房准备好。”
瞿老夫人黑着眸子抬起来,见孙氏双腿在发颤,声音更厉,“不准抖!该干什么、要干什么赶紧准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瞿老夫人像是在给孙氏鼓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语调不由渐低,“乔山长做的四架马车出门,我问过,四架比两架走得远,两架走的是应天府,四架至少要去北直隶;”
“乔宝元也远去外地,乔宝珠在淮安府表舅家;”
“贡纸已经上报,曹府丞说,贡品一般都在这个环节出结果;”
“贺显金手下的伙计,周二狗、王三锁、郑大、齐管事都不在此处,老三也刚去泾县盘账;”
“最最重要的是...如今已经八月了,距离春闱没有几天了,若是考完试,二郎来求,我进退维谷...”
瞿老夫人再抬眸,神色透露出几分坚定,“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明天,就明天!老三媳妇,上了这条船就不要企图下船,前怕狼后怕虎,最后只有自己被绊脚!”
孙氏还是怕,瑟瑟发抖,“曹府丞那么大的官儿,究竟凭什么要帮咱们啊!文书会不会有问题啊!”
瞿老夫人压抑在胸腔中的怒火不仅没有灭掉,反被激发,一巴掌挥在孙氏的脸上,“稳重一点!乔山长寄予厚望的关门弟子自甘堕落当了妾——应天府官场上,谁看了不高兴!”
孙氏捂住脸,嘤嘤哭起来:今天这一巴掌,反正就一定要打出去是吧!
打不到贺显金,就打她!
瞿老夫人甩手一挥,“快去准备吧!”
孙氏捂住脸,埋着头哭,待回了东院,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声招来穿红着绿的翠翠,“快!快!你去让三爷回来!他早上出发,肯定还没走远!”
翠翠跟着踱步,“您不怕老夫人啦?”
“怕!我怎么不怕!”孙氏停下脚步,“你是没看到贺显金那个样子,跟杀过人一样!”
“我把三爷叫回来,他能不能忤逆他娘是他的本事,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拿一封休书啊!”
翠翠在原地愣了愣。
要是三太太拿了休书,她还能当四郎的姨娘吗?
到时候三太太回了孙家,她也得跟着回孙家,她就是孙家的丫鬟,哪能跨行当陈家少爷的姨娘?
翠翠怀揣着这个梦想四五年的远大愿望,一双短腿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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