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大长公主与逊帝夜探忠武侯府一事,瞒得比北方冬天的冰层还紧。
除却乔家父子、几位当事人,无人知晓。
百安大长公主打开湖心亭的门窗,特意交代乔放之:“乔卿,此事若再多一人知晓,于显金、于乔家、于宗室,都绝非好事。”
乔放之道:“那是自然。”
如若显金认祖归宗,那当然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但显金说了“不”,她的身份便要藏住。
如今百安大长公主刚刚解决掉外患,内忧之事方提上日程。
乔放之送百安大长公主出门。
大长公主戴上帷帽,披上玄色披肩,抬眸,状似无意道:“此事,可以告知陈三爷。”
乔放之拄拐杖,动了动嘴,两腮的胡子跟着翘一翘。
大长公主又道:“我见过他,为了给显金赢得逃跑的时间,他宁愿自己被刀砍,看似混不吝,实则行事有章法——显金不认徐家,只认他,便叫他去劝劝显金,或许有奇效。”
乔放之叹为观止。
叹为观止。
兵者,诡谲阴辣。
你只认这个爹?那好,咱叫这个爹来劝你,把那个爹也顺道认了吧。
逻辑鬼才啊。
乔放之埋头称是。
大长公主身后的前逊帝、现逍王双目通红,眸中无神地从乔放之身侧走过。
乔放之眼风瞥了其一眼。
嗬,逊帝呀。
搞不好,到时候你闺女都叫上我爹了,你还没落到一个正眼看呢!
夜过了无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之后的岁月里,很有可能实实在在当父的乔放之,了解前因后果,便很是担心显金的状况,特意召来北苑的人仔细询问。
张妈妈很焦虑:“昨天的酸萝卜老鸭汤,就吃了两碗饭,鸭子腿也只吃了一只!可把我急死了!”
乔放之:?
也不知道爱徒状态好的时候,究竟有几只鸭子会惨遭毒手。
锁儿也着急:“确实整个人不太对!昨日早上没打八段锦!”顿了顿:“所以,临睡前打了一整套太极。”
乔放之:?
自律使人自由的爱徒,也太令人敬佩了。
新调拨至北苑的外院丫鬟浅红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好像什么都不汇报显得自己工作量不饱和,便大声道:“这几天贺姑娘不太落觉,昨天早上鸡鸣时就醒了!以往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锁儿一听,怒目而视:哪有在老师面前说学生懒的!狗日的贼间谍!
锁儿张口就骂:“你放屁!姑娘啥时候睡到日上三竿了!明明每天闻鸡起舞,半夜起来写文章!”
随即立刻转头看向乔放之,谄媚地笑,双眼眯成一条缝:“山长您放心!姑娘一直很勤奋,做梦都在背文章!”
乔放之痛苦地阖上眼睛。
看着爱徒能吃能睡、强身健体、招摇撞骗,他也算能瞑目了。
乔父心安理得,老神在在;
陈父扑爬连天,着急忙慌。
陈敷听闻乔徽亲自密报后,立刻和乔徽从红叶堆里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冲进北苑,扎扎实实地忍到显金清退左右,关好门窗,待众人走远,陈敷方扯开嗓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