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用袖子抹去冷汗,面容仿佛苍老了七八岁,“我们手上还剩下多少?”
同知竖了个手指。
知府:“一千两?”
“一百两!”
知府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看了下四下里无人注意到他们,低声问道:“那明年的税银呢?还剩下多少!”
同知把户房的人扯过来,“你来回大人!”
户房里来的是个算数厉害的年轻人,这会儿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连规矩也都忘了,眼巴巴的报账本:“今年陈家要了两回银子,每次各一千两。打点京里吏部一千五百两,昨晚雇人花了一百两,还从明年的税银里拿了点…”户房低下头,“已经亏了……”
知府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今年年底他在青州府三年任期满,本想着得一个考评优等,哪怕是平移或是下调他都甘心,只想从青州府这个鬼地方爬出去!
如今——
如今这么大一个窟窿!
他怎么补得上!
这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大人、大人稳住啊!”同知稳稳扶住知府的胳膊,“您可不能倒下啊!倒下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知府眼底早已绝望,“办?那什么办……这是要拿我的命去办啊……”说着,他双手死死抓住同知的胳膊,声音压的极低:“陈家——今年是怎么回事?往年的孝敬不是只要一千两吗!”
“这…上头的事情,下官不知啊!”
知府恨恨推开他的胳膊,“不知道你就给那么,别当我不知道你和陈家瞒着我都做了什么——”
“大人!您小声些!”同知恨不得跳起来把知府的嘴巴给捂住,被知府狠逼之下,才扯着两人躲出围场去,咬牙出了个下下策:“安置那些流民法子多的是,给个三五百两银子足够了。只要赵将军不声张,或是无法声张,咱们不就能安心躲过这一劫?”
知府眼角一抽:“你实在大胆——”
“大人您细想!”同知陡然厉声,“您三年任期将满,眼看着就要能升了,难道您想因为这事,把一辈子的仕途都赔进去?”
“围场行刺这是掉脑袋的大事!更何况赵非荀他如今圣眷正浓、背后还有太傅、禾阳郡主——”
“正是因为如此——”
同知再一次将他的话截断:“才要让赵非荀闭嘴,否则,咱们都要完了!大人不必害怕,咱们背靠伏诸山,总有那么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土匪,买下他们的性命去让赵非荀受些不碍性命的伤,陛下定然会严刑处死他们,再把贪污一事往土匪身上一推,咱们岂不是能抽身?”
知府听得心惊肉跳。
可禁不住同知的劝说。
以及同知的最后一句:“陈家有贵妃娘娘在,定会为咱们求情,大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知府想起赵非荀的威胁之言,咬了咬牙,最终同意了同知的法子。
同知立刻领着户房的人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