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禁军被邢丙带着下地去了,韦铮满是不情愿,可身边跟着两个北雍军侍从,背后有裴獗的目光,他不敢不认命。
下地总比被裴獗杀了好。
那一群禁军也如此想。
有人有农具,一个顶俩。
没有农具的人,徒手拔草,干起活来也很是卖力。
敖政看着这场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敖七看着这位无话可说的御史中丞,眉不顺、眼不顺,有很多话要说。
在今日前,营里兄弟都不知道敖七是御史台老大的儿子,真名敖期。
这下身世曝光了,再往后即使他立下军功,只怕也有人说靠的是裙带关系。
敖七恨不得敖政快走,上前拱手便撵人。
敖政一颗心七上八下,深深吸口气,也低头饮一口。
冯蕴满脸疑惑。
“没有去过。”她听到自己违心地回答。
冯蕴回头,“生什么气?”
敖七抿着嘴角,犹豫了很久。
敖七看她对自己浑不在意,脸色更是不怎么好。
时下朋友之间、兄弟之间、上下属之间,转赠姬妾是常事,不足为奇。
敖七却没心没肺,脸上阳光明媚,“女郎等着便好。”
好在,裴獗没什么反应,应是不甚在意。
“……”冯蕴眯起眼看他。
敖七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女郎去过中京吗?”
少年郎目光复杂,英俊的面容在灰瓦木坯的庄子衬托下,很是惆怅。
小木亭前几日才翻新过,顶上的茅草还带着新鲜的草香,荷塘里莲花正艳,简陋了些,但也别致。
说罢,朝冯蕴看一眼。
如今被亲爹逮到,该不会是慌了吧?
敖七问:“若是女郎有机会选择呢?”
—
“等下找你算账。”
冯蕴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亲爹来了以后,敖七变得十分可爱。
“台主慢用。”
冯蕴眉心微微一蹙。
“台主,将军,请水榭小坐。”
敖政观察着裴獗的脸色,斟酌片刻,捋着那一把美须,叹口气道:
亏得裴獗不知实情,不然可能早就要了她的小命。
敖七:“我骗了你,没有说实话。”
她浅浅抿唇,“敖侍卫问我这个做什么?以我的身份,何来选择的机会?”
好片刻,敖政都憋不住想滑跪替儿子认错了,却见他面不改色地抬眼。
“台主何时回京复命?”
“妄之,打扰了。”
冯蕴问:“敖侍卫怎么了?”
冯蕴走下台基,正要去看阿楼的伤,不料被敖七拦住。
就像对待鳌崽一样,甚至想撸一下他的脑袋。
冯蕴唔声,没有拒绝。
她侧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旧事。
冯蕴眉梢一挑,“敖侍卫需要我想什么?”
敖七看她要走,有点急,“你不生气吗?”
其实他刚才就发现了。
上辈子是去过的。
冯蕴不满地看他,“这叫什么话?”
“台主不用行此大礼,堂屋说话。”
敖政和裴獗将那两个边走边谈的身影,悉数收入眼中,但谁也没有说话。
这孩子有大志向,前途不可限量,怎可闹出抢舅舅姬妾的笑话?
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冯蕴满是戒备。
裴獗面无表情,眼风扫过冯蕴和敖七远去的背影,眉心皱了一下。
敖七一时让她噎住,说不来话了。
敖政见他心下明朗,老怀欣慰,“妄之明白就好。但这把刀子是你亲自递到李宗训手上的,能怪人家往死里捅吗?”
敖政心里话,你不就想让我夸一下吗?我都厚着脸皮夸了,你又来装着不知。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言?
纷乱的回忆在脑海里与现实碰撞,冯蕴没注意敖七,以至于错过了敖七眼里写满的期待。
敖七双眼亮开,笑得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来,“那就好……”
敖政看他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想再教训几句,并不想走。
那时候的她,也属实任性。
冯蕴哦一声,“那我去看阿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