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在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之后,迅速想出了应对方法。
他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知道!这当然不是我的爹娘了!”
“我只是悲痛欲绝之下,腿脚发软,适才在人前失态。”
顿了顿,他抬手指向面前,成片成片被白布蒙起来的尸体,正色道:“在那里,我的爹娘!”
少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拧眉,露出一副“我要是信了你的鬼话,那我就是傻子”的表情。
并且还很不客气地道:“牧白,我还是十年前那句话,反正你家里这样有钱,还是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脑子吧?”
牧白:“?”啥意思?
“江玉书,不许对我师弟无礼!”
都不等牧白呛声回去,林素秋已经走了上前,挡在了牧白面前,沉声道,“牧师弟家中突逢变故,才经历了至亲之死,有些失态也在情理之中!”
牧白点了点头,暗道:对呀,对呀。
“他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牧白:对呀,对呀。
“我见他如此,心中亦是悲痛欲绝!又见昔日风光的牧家庄,如今毁之一炬,我比他更难过!”
牧白:对呀,对呀……哎?
这个不对呀,牧白郁闷地想,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比“当事人”还难过。
林素秋越说越激动,仿佛才被人灭了满门的人,合该是他才对。
说着说着,他眼角的泪水,就滑落下来了。
宛如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该说不说,大师兄这个人是有点美貌在身上的,他这么一哭,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
那个感情纤细如发,共情能力似乎也非常强烈。
江玉书立马就举手投降了,赶紧连声道:“别哭,别哭,林洛神,我错了啊,还不行吗?”
“我给你跪下来,磕几个头,行不行?”
“哎呀呀,哭什么
啊,一个男人……”
他哄不好林素秋,就赶紧把求救的目光,望向了随后走来的奚华身上。
先是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唤了声:“师叔。”而后,他又嗷嗷叫:“师叔,师叔,救我救我,我把林宓招惹哭了!”
奚华冷眼瞥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林素秋一眼,又瞥了一眼抓耳挠腮的江玉书,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已经默默起身,瞪着眼睛看猴儿一样,观望着他们的牧白……
心里突然一阵烦闷。
该哭的不哭,不该哭的瞎哭。
该嗷嗷干嚎的人不嚎,不该嚎的就会瞎嚎。
弄死,通通弄死。
一个都不留,都死。
“素秋,”奚华放柔了声音,将一块他寻常用来擦剑的手帕,递了过去,“莫哭,生死有命,修短素定,非人力可阻。”
“多谢师尊开导,是徒儿一时失态……”
林素秋语气还有些哽咽,很自然无比地接过手帕拭泪,并且,还更加自若地把手帕收到了衣袖中。
奚华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他用来擦剑的手帕多的是。
牧白站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心道,还能有这种操作?
哭一哭,掉几滴眼泪,师尊就会赠贴身的手帕?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吧,为啥都去哄林素秋,都不来哄他呢?
他明明哭得更加卖力,也更加凄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奚华说完之后,便没了任何兴趣,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稍作休息。
这里太脏了,满地都是废墟,空气中也弥漫着烧焦尸体的臭气,熏得他头疼。
他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现在热闹看完了。
正欲离开,左边衣袖,突然往下沉了沉,奚华偏头一瞥,就见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扯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