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师门之后,奚华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是想先和师尊寻一个世外桃源,盖两间小竹屋,院里搭个秋千,再养条叫作逢春的狗,过一阵子凡人的生活,还是想先和师尊游历修真界,去人间逛庙会,顺便逮一只叫作素素的兔子。
牧白冷汗直流,眼尾抽搐地问:"师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哪些事儿?”奚华面色沉静,十分淡然地道, "你是指,你和那个他,曾经在一起度过了幸福美好的半个月,还是指,你们每日朝夕相处,每夜睡在同一个榻上,盖着同一条薄毯的事?或许,你是指,他单膝跪地,公然在大街上给你换鞋,又或许是,他夜里烧水给你洗脚的事?"
要完,师尊居然什么都知道!
要知道,当初统子说师尊的神魂太过虚弱,便将他关入聚魂珠,牧白不放心师尊离开自己半步,索性就将聚魂珠一直带在身边,寸步不移地守着。
谁又能想得到,师尊居然全程亲眼目睹了!还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牧白艰难地咽了咽,然后下意识离奚华远了些,才刚刚迈开半步,就听奚华冷笑一声:“你若想就地双修,那么,就只管离我再远一些!"
就地双修?牧白左右环顾,然后赶紧退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
现在可是大白天,大白天!
而且,他们正站在距离人间的集镇,不到一里路的野山上,如今正值寒冬,庄稼地里没收成,附近的老百姓定然会结伴带着弓箭,来山上打猎。
就地双修,无异于在雪地里打滚,万一被人给撞见了,那怎么能行?"这里虽是荒郊野岭,但也许会有带着幼子上坟的寡妇,前来祭拜呢。"
奚华瞥了牧白几眼,似笑非笑地又道:“只不过可惜,现下大雪纷飞,没有姹紫嫣红的花丛,若是你我双修之际,便没有花丛遮掩,只怕当真要让人看了去呢。"
牧白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听见此话,便道:“师尊,既然你记得如此清楚,那就该知道,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
“你们还在一起洗澡。”奚华冷笑, "他的脏东西,还直挺挺地对着你,你都没有半分目光躲闪,还直勾勾地盯着它
看,更是用硬毛刷子,为他刷洗!"
牧白简直震惊了,想不到师尊连这事也记得一清二楚!
那既然这样的话,他也不客气了,两手掐腰,理直气壮地道:“好,既然你非要事后算账,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我费尽心思跑去那个时空,还低三下四地讨好他,到底是为了谁!?"
奚华:"为了你自己不守活寡。"
这个答案一出口,牧白就觉得师尊可以狗带了,这个逼日子真是一点不能过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
就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的修为,他的身段他的脸,还有他美好的道德品质,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
非得跟这么一个善妒的老男人共度余生?
牧白愤然大步流星往前迈了一大步,可随即就被一只大手,从后一把扯住了腰带,他更加愤怒,立马回身呵道:“松手!”
我要去找第二春了!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奚华扑倒在地,双双在雪地里翻滚,顺着一条不算陡峭的斜坡,一路滚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之后,才堪堪停住。
“你——”牧白气恼,刚要挥起拳头打人,蓦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同和大魔头翻倒在花丛里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他到嘴的脏话,都生生憋了回去,尤其是看见奚华在解腰带,当即就更慌了。牧白忙喊:"师尊,师尊!别别别,现在可是白天啊……唔?"
下一瞬,迎面一件外袍就丢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牧白的脸上。奚华道:“现在是晚上了。
他似乎铁了心,一定要把大魔头之前干的事,通通干上一遍,又火速抽出了牧白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绑住,再一把压过了头顶,饶是天寒地冻的,奚华兴奋地都有些喘了,哑着声低喃:“小白,这里只有积雪,没有鲜花,那便让花开遍你的身躯,好不好?"
别问,问就是不好!
牧白立马就要严词拒绝,可一个"不"字才出口,就惊闻百步之外,传来了簌簌的声音。他赶紧闭紧了嘴,侧耳细听,那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人声。
草鞋踩在厚实的积雪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牧
白的心脏怦怦乱跳,生怕被这几个山野村夫发现,赶紧要设结界,哪知却被奚华阻拦。奚华言之凿凿地道:"这会儿知道羞了?你盯着别人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羞?"
牧白半点不敢大声嚷嚷,只敢小声求饶:“师尊,别,别这样,夫君,我亲爱的夫君,好郎君,有人来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山中会有人来,是你非不听为师的劝告,执意要远离为师,这又怪得了谁?"奚华低笑,反手捞起牧白的腰,让他直接跪趴在雪地里, "师尊也好好疼疼你。"
我靠!
牧白顿时俊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扯着嗓子骂人,这也叫疼他?把他压在雪地里,也叫疼他?他现在只希望,那几个山野村夫离远点,千万别往他这边走。
偏偏那几个山野村夫,一惊一乍的,突喊:“快看,那里有只山鸡!”
"在哪儿,在哪儿?我看看!"
"哎,还真有!我就说吧,这个时候最适合上山打猎!"
奚华也很适时地低声道:"小白,听见了么?这个时候最适合打猎了。"牧白恨得咬牙切齿,他是猎物吗?
又一个山野村夫道:"这时候山鸡都冻得梆|硬!"奚华又非常适时地低笑:"确实如此,我也是,冻得……厉害。"
“它们可笨了,冻死都不知道找地方藏,一头扎在雪地里,撅着个腱,就等着人抓,跑都跑不掉!"
奚华:"小白,他们说的是你么?"
牧白更恼,恨不得把那几个山野村夫的嘴给缝上,怎么就这么巧呢,他们说一句,就完美地和二人的处境对应上了。
被师尊这么一问,他也狐疑,是不是自己被当成了山鸡!可看他的体格也不像啊,怎么说,也得是一头野猪吧?
兴许,兴许这一切都只是凑巧,凑巧,凑巧……直到那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并且有一个山野村夫道:"等等,不对劲儿,你们瞧,那里是不是有人?"
牧白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头顶,脑子也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被人撞破了,他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奚华就撞
了过来,他哎呀一声,惨叫出口,一头就扎进了雪地里,还啃了满嘴积雪。
自尊心和强烈的羞耻感,迫使牧白根本来不及谴责奚华的变态和无耻,立马挣扎着,手脚并用往前乱爬,手肘压着了奚华的外袍,在雪地里拖拽着,竟滑得厉害,根本没爬出多远,就嘭的一下,摔趴在了外袍上。
这下连盖着脑袋的外袍,也被扯了下来。
牧白通红的脸,一瞬就暴露在了朗朗乾坤之下,唬得他立马双眼紧闭,使劲把脸往雪地里埋,心里直呼: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全都看不见我!
直到听见奚华的笑声,牧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当受骗了,立马睁开眼睛,刚要谴责奚华的无耻,哪知那几个山野村夫,竟迎面走了过来,吓得牧白当即三魂七魄都快飞了。
立马又把头往雪地里埋,这回,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那几个山野村夫,只是打旁边径直走了过去,没有半点停留,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二人。直到脚步声渐远,牧白才恍然明白了。
奚华居然悄无声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布了幻境!太过分了!
这简直太过分了!牧白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被陌生人看光了!
想清楚后,牧白气恼地扭过身子,抓着一团雪,就往奚华的脸上砸去,奚华不躲,被砸了满头雪,竟还笑得出来,他问:"小孩儿生气了么?小孩儿?"
牧白听到这声小孩儿,便知道他又是在模仿大魔头,纯纯就是揶揄他,好让他羞耻到无地自容的。
可他偏不肯如奚华的意,大声道:“我才没生气!”
"哦,没生气啊,那继续了?"
"不行!"牧白通红着脸大喊, "换我在上!你在下!"
奚华问:"你确定么?"
牧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来态度非常坚决的,可师尊这么一问,他就有点动摇了。总觉得,应该要好好权衡一下利弊,才能回答。
“你在害怕吗?"奚华故意激他, "怕上去了,没三个月,又下不来,是不是?”牧白恼道:"你少看不起人!我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奚华:“那你
觉得,你什么时候能下来?”
这是个好问题。上去了,就下不来。可要是不上去,这口气又偏偏出不来。
牧白合了合眼睛,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在和奚华彼此相对沉默的三十秒之后,他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我爱什么时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来,你,管,不,着!”
后来,也没多久。还没天黑牧白就下来了,原因竟是从魔兽爪下救了个人。
当时牧白正被|操|得几乎神志不清,冷不丁听见百里开外,有人求救,便立马停下,拉着奚华救人去了。
就看见一头巨型魔兽,外观像是剑齿虎,身形只怕得有几十丈,十分可怕,一拳冲着少年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