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至少有三个时辰用来读书的叶无坷感觉人生真的是有趣,能从不同的渠道获取不同的知识,看不同的书,就能明白不同的道理。
每一个能写书的人都会讲道理,读书明理这四个字也可以理解成是在看别人人生的阶段总结。
一个三十岁的人写出来的道理,在他六十岁的时候未必觉得对,阶段性的总结在后来看也许幼稚可笑,但在那个阶段绝对是最高光的领悟。
每本书都有道理在,哪怕叶无坷偷偷淘换到一本带插画的禁书看后也能领悟出来还得是实践出真知。
他合上这本书,脑海里把插画回忆了一遍,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些深深浅浅的道理,以后总有实践的时候。
依然还是有不少人会装作不经意的来他这铺子里看看,带着什么的目的也就不得而知。
叶无坷倒是不在乎,那些人若假装随便看看,他就把人当过客,若是那些人愿当顾客,他就把人当肥羊。
叶无坷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大概意思是说陆家徐家谢家的人真的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从他在这条街住下开始,陆续有人猜到了他的意图,可那三家始终没有人与叶无坷接触,所以有人说那三家薄凉有人说那三家市侩,还有人说那三家谨小慎微的没人性。
除了读书之外,叶无坷每天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做,他看似清闲实则忙碌,把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要给阿爷他们做饭,一日三餐朴素且营养均衡,最近这段日子补贴家用全靠大奎和二奎,二奎辛苦些,毕竟挨揍的是他。
还要每天依然保持着至少一个时辰用来练功,剩下的时间要洗衣服收拾卫生以及教小狼一些实用的捕猎技巧。
在这条街居住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叶无坷开始把读书的时间缩减到两个时辰,节省出一个时辰用来赚钱,因为大奎和二奎的打戏没有多少创新所以收入越来越少。
阿爷依然不争气,师父比阿爷还不争气。
靠写字赚钱分很多种,直接卖字对于叶无坷来说依然有些难,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行各业都有大家,有谁会对叶无坷的字感兴趣?
当然,有人乐意买他肯定乐意卖,都是上赶着的羊,他还能嫌人家膻?
叶无坷把陆吾三人的故事写出来,从头至尾也不过巴掌厚的一本册子。
他计算过刊印的费用,精打细算的控制着成本,但书册不能粗糙,用纸不能低劣。
打定主意之后他又缩减了练功的时间,买来粗厚的帆布自己裁剪缝制成挎包,平时出门用来装装东西很合适,而且款式很漂亮。
每一个帆布包上都有他亲笔写下的四个字
无出
事村
从左往右是无事出村,从右往左是出村无事,这是少年心中最美好的愿望,是出入平安的世道,是生活富足的闲情。
斜着念一边是无村出事,一边是出事无村,这是少年给自己的提醒,也是警示。
买一个帆布包,赠送一本陆吾他们三人的故事。
这些事他干的很专注也很热烈,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他浪费了人生最大的机缘他也不在乎。
某一个清晨,叶无坷给阿爷他们装好午饭,一如既往的给每个人许愿:好好干,早晚请你们吃顿好的。
家里又只剩下叶无坷一个人之后不久,有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携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温柔似水的姑娘到了铺子门口。
这个年轻男子的气质就是个标准的读书人,是那种哪怕他换上一身农夫装扮也能一眼看出读过不少书的人。
而跟着他进门的那个姑娘,则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不是长安人,长安城的姑娘都有一种无可比拟的端庄大气,而这个姑娘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江南的小桥流水诗情画意。
“请问是叶公子吗?”
年轻男子进门后就语气客气的问了一声,正在缝制帆布袋的叶无坷头也没抬的回答:“叶公子放羊去了。”
而已经半大的小狼则在那男人靠近家门的瞬间就警惕起来,好像到了一种一触即发的临战状态。
“叶公子很喜欢开玩笑。”
年轻男子道:“在下童锦,慕名而来。”
他进门后抱拳道:“可否求幅字?”
叶无坷此时才抬头,视线在童锦脸上一扫而过,然后有些不礼貌的看了那姑娘一会儿。
那姑娘的婉约气质有一半体现在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来的脸上,有一半体现在她的举手投足,而一身漂亮合体的衣服,只算锦上添花。
“叶公子好。”
姑娘微微压了压身子,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她的礼貌,而她那些许闪躲又些许迎合的眼神,则像是随时能挂在大好男儿身上的红绣球。
叶无坷抱拳回礼:“两位好,都好。”
然后问:“这位兄台说慕名而来,倒是让我有些猜不着缘故。”
童锦道:“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每次提及叶公子都恨不得把所有夸人的词都用上,今日我与妹妹上街采买,忽然想起来,实在按捺不住就过来打扰了。”
叶无坷一本正经的说道:“提熟人第一次买卖也不打折。”
童锦微微一愣。
那个叫童绣球的婉约女子忍不住抬起衣袖遮着嘴,微微低头笑了起来。
她觉得这少年,有点有趣。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好看且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叶无坷问:“写什么字?”
童锦见这家伙真能忍住好奇不问那位至交好友是谁,心说山下野村出来的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他回答道:“想求两幅墨宝,第一幅字是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叶无坷因为这几句话再次看向那年轻人,但并没有问什么,他选了一张尺寸合适的宣纸,中规中矩的把这几句话写下来。
他问:“可有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