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找了纸笔写下他在长安城的住址:“将来到长安,到这里来找叶叔叔。”
说完后他揉了揉小蝶儿的脑袋,起身走到门口对张金简说道:“张大哥,他们几个就只能在你家里叨扰一晚,随便把他们放在哪儿都行,我出去办些事,明早安排车马过来。”
张金简连忙问:“这么晚了叶千办是要孤身一人去查案?我跟你去。”
叶无坷道:“不是查案,是去见个人。”
他再次抱拳:“劳烦张大哥了。”
从张金简家告辞出来,叶无坷往左右看了看后纵身而起,只片刻,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黑暗之中,有两个人从角落里迈步出来。
“叶无坷把他身边人都留在张金简家里了。”
“你去报告一声,我继续盯着这。”
其中一个迅速转身飞掠而去,另一个留在张金简家外边继续盯着。
不久之后,道府衙门后院。
叶无坷轻轻翻墙进来,然后迅速往前边那排房子靠近。
他知道张金简家里有人盯着,他也知道半路上有人跟踪,可这世上,如今还能跟得上他着实不多。
尤其是夜里,想跟上叶无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白天的时候叶无坷刚刚从道府衙门离开,谁想到他夜里竟然又偷偷潜入。
似乎是算计好了时间,他才到那件房子后窗,后窗竟是被人从里边打开了,叶无坷随即翻身而入。
屋子里,罗怯胜把窗子关好之后就朝着叶无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叶无坷手心里写了几个字,用眼神询问叶无坷是否已经辨认出来,叶无坷点了点头,罗怯胜随即松了口气。
他和杨廷柱两个人朝着叶无坷抱拳行礼,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叶无坷从后窗又翻了出去,来的快走的也快。
又小半个时辰之后,益州府衙。
趴在屋顶上的叶无坷等着巡逻的人过去之后纵身下去,落地无声。
他看了看门口的牌子:证物房。
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后,从挎包里将廷尉府的铁钎抽出来,轻轻一甩。
这铁钎打造精细可以收缩,最前端极为尖锐。
用铁钎的尖将窗户里边的插销挑开,叶无坷轻灵的跳进屋内。
他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记住了巡逻队伍的间隔时间,进来之后直奔存放证物的架子,将火折子吹亮,用手挡住一部分不让火光照到窗户上。
在其中一个架子上他看到了一个显眼的木盒,打开之后,他的腰牌和驾帖果然都在里边,这是杨廷柱亲手放在这的。
他没拿走腰牌和驾帖,放回去后转身,在对面的架子上摸索了一会儿,于木板下摸到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找到东西也不耽搁,迅速离开。
他掠上房顶就迅速趴好,没多久巡逻的队伍再次经过。
又两刻之后,叶无坷回到府衙。
进了房间,叶无坷将灯烛调暗了些,拿到内堂,这才将那张纸展开看了看。
他早就看出来罗怯胜和杨廷柱有问题了,但这两个人的问题不是阻挠查案或是其他什么问题,而是这两个人,必有难言之隐。
那天案发的夜里,两个人先出了一招昏招,扣下了叶无坷的腰牌和驾帖,显然是要争取时间安排什么。
可这不合理,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在益州城内,道府衙门知情会比他们晚多少?
他们两个哪有一夜时间去处置,所以叶无坷瞬间就想到了,这两位大人,要争取来的是在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
最多一个时辰,道府衙门必会把他们两个都叫了去。
第二个疑点,当时罗怯胜和叶无坷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声明堂大人不在益州。
这句话前后并无关联,显然是意有所指。
这连续有违常理的操作,让叶无坷当时就明白过来,这两位不是要争取时间去安排什么,而是把他们自己择出去。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叶无坷,张家的血案与他们无关,他们故意让自己被关起来,是为了抽身而退,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
这两个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
两个人都被禁足在道府衙门后院,叶无坷白天去的时候,罗怯胜的回答,坚定了叶无坷的推测。
罗怯胜表现上是告诉叶无坷,当年莲花峰的事他们毫不知情,实则是告诉叶无坷,他们到了这之后连府衙的卷宗都没见到,府衙里的人,他们也信不过。
所以叶无坷推开后窗,连说了三声难。
那两个人精马上就听明白了叶无坷的意思,三更时候在后窗等着。
现在叶无坷手里拿着的这张纸,就是那两位在案发之后争取时间能做到的事,把他们知道的仔细写下来,藏好等着叶无坷拿。
也就是说,罗怯胜和杨廷柱,不但对府衙里的人不信任,对道府衙门里的人也不是都信任。
道丞谢无嗔似乎也看懂了,所以连夜下令把罗怯胜和杨廷柱带到道府衙门禁足看管。
“明堂大人不在家。”
叶无坷在打开这张纸的时候自言自语一声。
“明堂大人......希望不关你事。”
叶无坷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因为这件案子,极可能牵扯到的是一位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