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结果,认真的看着,不一时,苏凌也分明的感受到杜恒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眼神之中也隐隐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光彩。
看罢,杜恒将信还给苏凌,正色道:“苏凌,你不想去青燕山了是么?”
苏凌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呢?如果我说我不跟我爹和杜大叔他们一起走了,你如何选择?”
杜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捡起湖边的一枚鹅卵石,然后朝湖心抛去。
水花翻动,涟漪起伏。
“苏凌,宛阳一路走来,我已经决定了。”
杜恒郑重的看着苏凌道:“你去哪,我自然是跟着你去哪的。”
苏凌蓦地大笑,一拳打在杜恒的肩头道:“你小子!我就知道!”
苏凌再不挂怀,望着满眼的碧湖水,顿觉豪迈,大声的道:“如此,这天下,我们哪里去不得!”
转头望着杜恒道:“走,我们跟他们说去。”
说罢,当先朝着树荫下去了。杜恒看着苏凌清瘦的背影,却觉得他的身上有着从未发现的光。
再不迟疑,健步追了上去。
听了苏凌和杜恒的话,苏季当先站了起来,眼神难以置信的道:“苏凌,杜恒,你们疯了不成?如今兵荒马乱,那青燕山还能落脚,你们要离开,去龙台城?就凭着你们俩这副身板?如何使得?”
苏凌心中有些感动,他知道他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爹爹,虽不善表达,却是颇为护他疼他的。
然而苏凌的眼中满是坚定道:“爹爹,杜大叔,如今天下战乱,覆巢之下,青燕山便是最终的去处了么?孩儿斗胆问爹爹,如果我们投了青燕山,那个张黑山张大帅,或许会念着以前的过往,仍让您和杜大叔做步统,如果那天命我们屠庄劫掠,爹爹当如何行事,难道要拿起屠刀残杀那些百姓不成么?爹爹可做得出来?”
苏季一时无语,只颓然的坐下,半晌方缓缓道:“只是,你所说的的和你所图的太过渺茫了一些罢。”
“不试试,永远都是幻想。”苏凌轻声道。
忽的,一旁的杜旌竟鼓起掌来,看着苏凌的眼神颇有赞许之意,走过来拍了拍苏凌的肩头道:“大侄子有这番雄心,实在当浮一大白啊!”又转过头对着地上神情有些惘然的苏季道:“苏老弟,孩子们都大了,天高任鸟飞,这世间早不是咱们这些老家伙们闯得动的了,我看就不如让他们试试吧,苏凌有这番话,说不定在这乱世里也能闯些名头出来,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们到青燕山老死不出啊!你说呢?”
苏季蓦地抬头,眼中是一片跳动的热烈,这从来都是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朴实汉子,使劲点了点头,一把抓过苏凌的手道:“儿啊,你有这番雄心,爹爹如何再能阻拦呢?罢!罢!罢!你们想去邺城,想去龙台城,想去这天下走一遭,那就好好的去,混个样子出来!”
苏凌心头一震,心中无比的感动,使劲的点了点头。
杜旌将杜恒的手交到苏凌的手中道:“苏凌,大叔把杜恒交给你了,他没有你的好谋划,但人还是可靠的,你们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多大困难,都要站在一处,你懂么?”
苏凌和杜恒的手紧紧的握了握,苏凌方才郑重道:“杜大叔放心,待我们再见之时,侄儿定还给您一个更好的杜恒!”
四个人说着,皆掉下泪来,后面两个妇人,心中虽然不舍,但自家男人已然决定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过身去偷偷的摸着泪。
世间最痛之事,莫过分别。
苏季站起身,当先上了马,扬鞭打马道:“杜大哥,咱们就先走罢,不能让孩子们觉得先舍了咱们!”
说着再不看苏凌,策马便走。
杜旌让杜大娘和苏大娘上了马车,扬鞭清喝:“驾——凌儿,恒儿,杜大叔也先走了!”
说罢,再不眷恋,朝苏季的方向追去。
苏凌和杜恒蓦地跪在地上,望着那被卷起的漫天烟尘,使劲的磕了三个头,喃喃道:“孩儿恭送爹娘!”
马已渐远,苏季回过头去,烟尘之中,隐约还能看到,那两个少年身影,跪在地上朝他们的方向磕着头。
一下,两下,三下......
老泪纵横,前路漫漫。
待送走了亲人,苏凌和杜恒方站起身。苏凌缓缓走到那汪碧湖之前,清澈的湖水,映照着两个少年的脸庞。
豪气满心,苏凌朝着杜恒道:“杜恒我们也走吧!”
两人上马,策马扬鞭。
乱世,我来了!
湖水无声,岸旁的满树袭香的桂花,如雪似梦,照着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