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中大为何不起身离开危险的厢房,我想是中大已经感受到了杀手的气息强大,隐隐的猜出了杀手的修为最少也是九境大巅峰......若是他贸然行动,必将打草惊蛇,逼迫杀手毕其功于一役,立时出手......干脆就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拿了纸笔,铺好纸张,就在他要写有关杀手的信息时,杀手才突然出手的!”苏凌道
“可是......”陈醒三忽地出言,说了一半,又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醒三,你想说什么?”苏凌道。
“既然杀手一剑割断了袁督司的喉管,可是也总要流出血来,那方桌上的纸张离着袁督司很近,一剑极快,那血就算流得再少,也会在喉管突然断裂之后,喷射而出啊......若是那样,这方桌上的白纸必然首当其冲,可是这白纸上,却是一点血迹都没有,洁白无瑕啊!”陈醒三道。
“醒三兄弟说得很好,这又是一个谜团......”苏凌淡淡道,但从他的表情中,所有人已经看出了苏凌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中大既然知道杀手已然在房中,那杀手当然也能够看出中大知道他就在房中了......所以,突然出手,袭杀中大就不太可能了......”
苏凌顿了顿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杀手直接摊牌,就堂而皇之的从幔帐后走出来,直面中大呢.....然后用一种很细的细剑,而且出手极轻,一剑断喉管呢?九境巅峰,又极擅长用剑,这个力度还是能够掌控的吧,大宗师更是容易......”
“出手迅疾,力道恰到好处,然后喉管虽断,但不是重力造成的创伤,所以喉管虽断,但还是有粘连,血只是慢慢外渗,然后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整个血迹顺着脖颈,全部染在了衣服上......”苏凌沉声道。
“不错!袁督司的脖颈。衣领皆有不少的血迹!”收尸的四个暗影司众出言道。
苏凌点头道:“这也解释了,为何中大的伤口并未外翻,只有一点的就如划伤的痕迹,但伤口却深到切断喉管......也解释了为何那两个死去的暗影司兄弟的细剑会丢失......是凶手用他们的细剑......也就是你们腰间佩戴的同样的细剑,将中大的喉管割断了......”
众人一片哗然,都怔怔地看向自己腰间的细剑。
韩惊戈朝身边两个暗影司众挥了挥手,两人极速去了,不久匆匆返回,刚想朝韩惊戈回报。
韩惊戈摆摆手道:“跟苏督领回报......一切听苏督领的!”
那两人忙朝苏凌一拱手道:“苏督领,方才我等去了袁督司尸体那里,用腰间的细剑比对了袁督司喉管的伤口,丝毫不差,就是我们的细剑造成的伤口!”
“这便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喉管已断,房中静悄悄的......中大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自然静悄悄的,而由于血是那样缓慢地流出来的,中大不会立时就死......只能痛苦地保持僵硬的被切断喉管前的最后的欲写什么字的姿势,然后看着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然后自己的脖颈和衣领......”
苏凌说完,长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血一点一点地流出,直到流干,感知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消亡......中大该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啊!”
苏凌神情之中满是浓重的悲伤和不忍。
“这!杀手太残忍了......袁督司死得好惨!苏督领,韩督司......一定要查出凶手,为袁督司报仇啊!”
袁中大的年岁,在整个天门关暗影司是最年长的,平素宽厚待人,为人敦厚,事无巨细,十分的照顾暗影司的弟兄们,暗影司视之如兄如父。
如今惨遭此毒手,如何能让这些汉子们不痛断肝肠呢。
早有人热泪满面,纷纷单膝跪地,出言恳求起来。
苏凌长叹一声道:“一入暗影司,终身暗影司......诸位,丁小乙已死,原以为诸位早就忘却了何为兄弟,如今中大遭此毒手,还望兄弟们时刻牢记,他们都是咱们肝胆相照的兄弟啊!”
韩惊戈、陈醒三皆神情肃穆,带头恭声道:“我等一刻不忘!生同行,死同当!”
苏凌收拾心情,又道:“那么最后一个谜团,便是这位置摆放蹊跷的茶壶和茶卮了......”
说着,苏凌一指那茶壶茶卮道。
“这些不是袁督司当时吃茶所用么?这有什么谜团的呢?”众人皆不解。
只有韩惊戈和陈醒三,因为苏凌跟他俩提过一嘴,并未说话。
“不......诸位好好看看,这茶壶和茶卮摆放的方向和位置......难道真的是中大用来吃茶的么?”苏凌淡淡道。
“这......”
众人围拢过来,眼神不错地盯着那茶壶茶卮。
在场的都是暗影司,与凶案探查上都是好手,过不多时,已然看出了这茶卮和茶壶的蹊跷之处。
“正如诸位所想,若这些是中大用来吃茶的,按照习惯和方便的原则,这茶壶和茶卮应该放在他的手边才是,就算不在手边,也该是跟他同向才对......可是现在它们放的位置却是在方桌正对着中大坐的位置的对面,而且茶壶的壶口,也是反向对着他的......这岂不是奇怪么?”苏凌道。
“难道......”有人已然惊讶出声。
苏凌点点头道:“诸位心中已有猜测,不错,这茶壶和茶卮根本就不是中大用来吃茶的,而且中大根本就没有心思泡茶......这是杀手用来吃茶的!”
“这......”
众人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仍旧不免的有些惊讶。
苏凌又道:“起初,我见这茶卮和茶壶,也以为是中大用的,更由于这茶卮和里面的茶水反照的缘故,发现了房顶亮出,乃是缺失了三片半的瓦片所致......然后将这些种种,串联了起来,才推断出这厢房到底发生了什么,杀手是如何进房,如何杀了中大的......不过我当时对这茶壶和茶卮也颇为不解,难道杀手真的是用了这茶壶茶卮下毒么?但很快我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首先,中大喉管被一剑削断,这是最明显的致命死因,所以杀手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再用毒......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下毒,也来不及,除非杀手提前知道中大将被困在这个厢房。但中大被困,是惊戈临时起意,所以,所有人都不会提前知晓,杀手更是不可能提前在这里下毒......”
苏凌顿了顿道:“既然不是下毒,那这茶壶和茶卮出现在这里,就解释不通了,似乎好像多此一举一般,因为就算没有这两个东西,这个杀局也是能够完成的......”
“所以,这茶壶茶卮放在此处,真就是多余的......”苏凌缓缓道。
“啊?......这......”众人一脸无语,说不出话来。
“可是,对于杀手来说,这个多余可能对他来讲,也真有必要......苏某通过这茶壶和茶卮的方位,有一推测......”
“当时杀手出手割断了中大的喉管,中大并未立时就死,而是僵直地保持写字的姿势,并气若游丝地喘息,痛苦至极。而这杀手,冷血以极,他似乎也十分欣赏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这才提了茶壶和茶卮,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卮茶,一边有恃无恐的品茶,一边就那样看着中大慢慢的没了气息......”
苏凌一叹,又道:“所以,杀手做完了一切,就那么的堂而皇之的坐在中大对面,吃着茶,看着中大慢慢死去.....所以,这茶壶和茶卮,才出现在中大的对面......这杀手的确是嚣张至极,也定然修为极深,否则,若是寻常杀手,必然得手后立时就走了......”
“好嚣张!可恶!残忍至极!”
“畜生!让我等抓住他,必然要将他千刀万剐!......”
众人悲愤到极点,皆是牙关咬的格格响。
“除了这些,其实,这个杀手这样做,还有另一番用意......他是在示威!”苏凌一字一顿道。
“示威!?......”韩惊戈一脸怒容道。
“不错,我们之前第一时间赶到房中,我曾拿了那茶壶和茶卮观察,皆感到这茶卮和茶壶还有些温热,这便说明了,中大被杀,杀手品茶,跟我们发现此事不过前后脚......就好像这杀手故意一边品茶,一边等着咱们一般......”
苏凌沉声道:“或许杀手知道咱们去了越通票号,刻意等了我们回来......他如此有恃无恐,不是示威又是什么,竟丝毫地不怕咱们把他堵上!”
韩惊戈顿觉羞恼,细剑铿然出鞘道:“我韩某,觍为天门暗影司正督司,竟被这杀手如此羞辱!韩某在此立誓,不杀此贼,暗影司威名何存!”
“我等愿意追随苏督领和韩督司,不遗余力,誓杀此贼!”
众皆愤怒,昂昂呼喊。
苏凌心中暗自点头,韩惊戈虽也是出于一时激愤,但这一番话,让眼见着人心惶惶,要成一盘散沙的暗影司众人重又抱起团来,燃起了斗志。
“苏督领,既然已经破解了杀手是如何杀人的,那定然是知道杀手是何人了罢!苏督领,到底是谁杀了袁督司!......”
“是啊,是啊,到底是谁......”
众人皆纷纷出言。
苏凌神色一暗,叹了口气道:“苏某虽然破解了这所有的谜团,但杀手到底是谁......还是不知道啊,苏某也无能为力啊!”
众人神色一暗。
苏凌忽的又道:“不过,中大死前,似乎想要写些什么,当是杀手身份的线索......可是他却未来得及......不过,这房中所有的东西都在,却少了一物......”
“便是中大要书写所用的毛笔了......我跟惊戈和醒三兄弟四下寻找许久,也未找到......我想,那毛笔该是被杀手拿走了......”
“杀手心思缜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拿走那支毛笔......苏某料想,若是找到这支毛笔,或许可以从中,推测出杀手的线索,从而抓到那个杀手!”
不过,苏凌幽幽一叹道:“天门关中人何其多也,找人已然不易,又如何能找到一只被杀手刻意藏匿起来的......毛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