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竖起耳朵,等待那辆黑色辎车独特的辚辚声靠近……
她喜欢一上车便被他握在手心的感觉,喜欢靠在他胸口,听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也喜欢轻嗅他袍子上若隐若现的沉香气味。
如果,他不回秦国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令她打了个冷战。
她用力拍了拍面颊,试图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拍出脑海。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伪善,就算他身在这里,也是有妻子的人,自己与他纠缠,和在秦国又有什么两样呢?
无非是满足了她潜意识里的逃避心里。
她再没心情闲逛,用过晚膳后,就沐浴睡下了。
她本想回到上次的屋舍(包裹也放在那里了),结果侍女吞吞吐吐说长公子让她直接宿在他寝室,她心惊肉跳了一阵,也不敢忤逆,只好顺从地在他床边卸妆脱衣,撩开被子,两眼圆溜溜地躺了进去。
直到亥时末,他也没回来,楚萸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认定他今夜定是宿在了别处,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打起了均匀甜美的小呼噜。
睡意正酣时,她隐隐约约感到身边多了一份重量与体温,接着覆在身上的被子向外滑了滑,迷糊中她想夺过被子,手往旁边一抓,抓到了某样坚硬又温暖的东西,比被子更令她感到舒服暖和,便一把扯了过来,搂入怀中,紧紧抱着,还拿脸蛋在上面蹭了蹭,呓语了两声。
直到早上醒来,她才惊悚地发现,被她死死搂了一晚的那个“东西”,是长公子的手臂。
长公子正靠在枕头上,任由手臂被她当成抱枕,一边唇角含笑地默默欣赏她的睡颜,一边拿指头绕着她一绺乌黑的头发玩。
她陡然清醒,心虚地松开环抱,后怕似的往墙角缩了缩。
外面天光早已大亮,而长公子破天荒地没有去晨练,原因自然是因为胳膊被她霸占,而他又不想吵醒她。
“醒了?”他剑眉微挑,朝她伸出手臂,又把她拉了回来,直接拉入怀抱。
“长公子,您不去练剑了吗?”她枕在他心口,以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仰头问道。
他低头瞅了她一眼,没回答,倒是在她胶原蛋白十足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
楚萸吃痛,小猫一样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试图躲避他契而不舍的袭击,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秦国的使者请见长公子,人正在书房等候。
楚萸立刻不敢闹腾了,懂事地从他身旁支起身子,满头昳丽的黑发流瀑般垂坠,一大半还蜿蜒在他胸口,被他一把握住,攥于手心。
“别动,芈瑶。”他抬眸,半是请求半是命令道,“再陪我……躺一会儿。”
楚萸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柔软的情感,顺从地又躺了下来,手臂搭在他的小腹上。
长公子不是一个爱展露情绪的人,可今天早上有些不一样,她在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一丝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流露。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肯松开她,慢悠悠地更衣洗漱,去了书房。
等楚萸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去书房找他时,秦国使者已经离开。
长公子斜坐在书案后,略微有些愣神,手中松松握着一卷绢帛,见她进来,烦躁似的将绢帛往案上一扔,朝她招了招手。
楚萸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份绢帛,瞥见了上面独属于秦王的朱漆大印。
她心生好奇,动了动唇,最后却只是道:“长公子,这是我昨晚用银杏叶煮的茶,能抵御风寒,我给您倒一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