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
许殷鹤望着许元的眼眸之中带上了一抹审视,问:
“长天,此事你想怎么做?”
“.”
许元被这突然的问题搞得愣了一瞬,试探着问道:
“父亲,你这话是指.”
“不明白么,那应当是为父会错意了。”
许殷鹤指尖轻轻敲击在玉盒表面,低声呢喃:
“你费了那么口舌向为父介绍那海上皇朝中可能存有两种绝迹矿藏,竟然不是在试图诱导为父将大炎内部的矛盾向外转移么?”
“.”
许元眼眸下意识上挑。
“看来为父并未看错。”
未等许元说话,许殷鹤便微微一笑,从那名贵的檀木黑龙椅上站起了身:
“这件事具体想怎么做,长天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给为父答复。”
一边说着,许殷鹤缓步走过许元的身旁,将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
“这两日相府大宴,为父都会在府内,你若拿定主意便来找我。”
“.”
听着身后愈来愈远的脚步声,独坐原地的许元有些懵。
这老爹怎么话没说两句就直接走了?
他提及此事的本意是想要甩锅,让这老爹想办法,结果这爹就这么把皮球踢给他回来了?
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西恩界空矿藏之事,已然是涉及到了相府转舵级别的决策,而这老爹就这么把这事交给他了?
不对。
并不是将此事交给他,毕竟考虑好了还得去汇报。
这应该顶多算是老爹给予的又一次的考验,想要看看他在这件事情上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念及此处,许元思绪逐渐开始发散。
北境。
宗门。
皇族。
朝廷。
西恩矿藏。
已知的情报一条条不断汇总,一个庞大计划的轮廓逐渐在他脑中被勾勒而出。
时间的悄然流逝,日暮西斜,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染红,又转瞬被月夜的静谧笼罩。
月光洒落屋内,枯坐原地的许元逐渐皱起了眉头。
他发觉自己脑海内原本条理分明的思绪,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混乱一片。
原本勾勒出的计划轮廓,在不断中填充细节时,已然如同毛线团纠缠在了一起。
势力太多,利益诉求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太多。
大炎内外各方都有合作,各方都在敌对,各方都心怀鬼胎。
凭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想出一个以界空矿藏为基点,盘活大炎的计划。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元也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光凭界空石和悬空石两种绝迹矿脉是不可能能够转移大炎内部的矛盾。
经过李耀玄在北境的率先落子,皇朝宰相辅助跟进,大炎内部虽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却已经开始兵戎相见。
在这种时候相府想要转移矛盾,命不久矣的李耀玄首先就不会同意。
除非你相府和宗门自行阉割。
而吃了亏的宗盟也不会同意。
除非你们朝廷把北境吃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再给予更大的补偿。
外部的古渊和大漠就更加不会吊你。
你大炎内部的决策,关我们外人何事?同意了你大炎是能割地还是能上岁币?
唯一可能同意的,反而是现在的搅屎棍监天阁。
若是监天阁初心不变,天下大劫将至,减少无意义的内耗与他们对抗大劫的目的正好一致。
思绪万千,许元眼眸略微下垂,心中升起一抹无奈。
炸药桶已经炸一半了,想要把它塞回去,凭借一个界空石带来的利益可还远远不够。
就大炎这破局势,想要向外转移矛盾的方式其实只有一种,哦不,两种。
要么,监天阁口中的天下大劫降临,人族面临存亡危机。
要么,那个海上来的西恩皇朝如同入侵东瀛岛一般,对大炎进行大规模登陆,并且在短时间内打的大炎军阵没有还手之力。
前者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毕竟监天阁钦定的天下大劫还只有融身境。
而后者.
指望打个东瀛岛都费劲的西恩能把大炎军阵打溃?
不如来想想怎么能让他许元的修行快点。
想到这,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老爹给他留下的这个问题,他是给不了答复了。
心中想着,许元便准备起身,眼神下意识的落在了面前的案桌之上,随即便是一愣。
这挂坠老爹没拿走.
下意识回眸,却见偌大白圭阁入夜静谧,那道背影早已离去。
眉头皱起,许元感觉心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东西。
下一刻,
哗啦——
许元猛地站起了身,他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本身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他自己想得太多,立足点太高,把事情复杂化。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去想如何转移大炎内部的矛盾。
这是大炎皇帝与宰相二人谋算了数十年才营造出来的天下大势。
时代的大势,非人力可逆。
走到如今这一步,即便是两位始作俑者也已经失去了对于未来的掌控。
他需要做的是并非是逆势而上,而是将尽可能多的变量握在手中,在梭哈来临前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筹码。
“咔嚓。”
一声脆响,
许元打开玉盒将挂坠取出拿在手中,挂坠轻晃,声音带上了一抹笑意:
“原来.父亲他是这个意思么?”
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