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碧玉杵】与【碧玉臼】。”
李玄宣嘴角抽了抽,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孩子在取名方面不是一般的差,摇头道:
“曦治的名字是归鸾想的罢!”
“不错。”
李渊蛟不知父亲为何问起此事,不明所以,看得李玄宣笑着连连摇头。
李玄宣在洞府中将养了几日,李渊蛟要等冠云峰的消息,干脆也不回乌涂峰了,就在这黎泾山上等消息,顺便同李玄宣多聊一聊家中之事。
李玄宣自自己父亲李长湖身死起讲,足足讲了两日,下头便有族兵来报,说是田有道与安鹧言回来了。
田有道六十岁才突破练气,如今也是一副老头模样,着灰色大褂,他正是被派去查看冠云峰的情况,严肃地拱手,答道:
“陈涛惊以一敌四,足足坚持了半日,力竭而死,死前高呼:大陵道统绝矣,声震天地,鸟鸟不绝。”
李玄宣与李渊蛟对视一眼,皆有唇亡齿寒之感,田有道继续一板一眼地道:
“此人即死,冠云峰上青水飘飘,如雨如雾,魔烟滚滚,裹挟群魔往南方去了。”
“南方?”
两人顿时一松,只要群魔没有在黎夏郡一拥而散,遍地开花,就绝对称得上是好事,李渊蛟低声道:
“南方应是往蕈林原等几地去了。”
如此一来,这群魔修的动作便显得格外可疑,本就是蕈林原等几地的魔修汇聚而来,攻破了萧家的坊市,立刻各回各家去了,明摆着是要为难萧家。
田有道汇报完情况,即刻告退,安鹧言急匆匆地上来,他的性子大大咧咧得多,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说话却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
“禀家主!萧家衔忧峰的大阵整整开了六天,隔绝内外,叫我等好生等待。”
“直到大阵解开,萧家人只出来领了我等数家进去,面见了归图公子,说是萧家虽然遇袭,却并无什么大恙,仅仅折了两位筑基,真人已经归峰,无须忧心。”
“真人归峰了。”
李渊蛟挥手让他下去,也猜不出萧归图这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是萧家是自家的靠山,真假都只能相信着。
“权且等着吧…”
安鹧言这才退下,那老猴已经忙不迭地上来,和李玄宣比划了一阵,终于明白过来。
“是华芊山的灵泉不够,不能提供充足的灵机。”
李渊蛟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王寻说过这【宛陵花】娇贵,华芊山上的灵泉还满足不了这灵根,当下仔细一思量,突然道:
“东岸诸家…临近我家的那芮家与濮家,似乎有一口灵泉吧?”
发兵东岸本就是李渊平的计划,一来能化解族内矛盾,二来收取供奉,三来这几家以凡人为药,还能占着大义。
“这么一来,这几家是不得不讨了。”
派人去告知了李渊平,既然魔修不曾西来,李渊蛟也不必急急忙忙的服下那枚丹药,只默默修炼,争取在年关前突破练气七层。
坊市破灭,李玄宣自然不能再去了,干脆就趁着这一次生死一线之中有所体悟,闭关修炼起来,李秋阳也多年不曾与家人久聚,归家去了。
————
年关大雪。
这两年的雪都格外稀少,今年的这场大雪便显得稀罕了,兴许是要祭奠在这次灾难中死去的人,下得尤为大。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李渊平站在高高的望台之上,低头望着,下边的一众兵马萎靡不振,在瑟瑟的冬天里哆嗦着手脚。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一旁的李曦明已经九岁,胎息二层修为,拥着毛裘,陪着父亲站在雪中。
李渊平的脸色依旧苍白,只是较前两年相比更多了一些枯藁,头发也稍稍发白了,只是故意染成了黑色,反倒看起来还年轻些。
魔修一来一往,路上不知道带走了多少生命,李家花了几个月时间打听消息,一说是这股魔修游荡到了紫烟门的地盘,亦有人说是在蕈林原上游走。
“要头疼也是袁家该头疼了。”
李渊平这些日子处理好了山越的事情,便抓紧时间,趁着魔修没有往望月湖来,先将家中的事情解决了。
这事自然是李渊平惦记已久的发兵东岸,收服东岸上临近的混乱的诸家,整顿出个秩序来。
“家主,是时候了。”
少年的声音将他惊醒,眼前的李曦峸一身甲衣,手持长枪,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这些年的历练让他看上去成熟不少,至少说话和做事不迷湖了。
“嗯。”
李渊平再度低头一望,下头的兵马在大雪中站了一阵,显得萎靡不振,其余几路兵马早就出发,只余下这一支迟迟不放。
李曦峸终于得了命令,急匆匆地走下高台,翻身上马,身下的重挲马修为比他本人还要高,在雪中静静的立着。
“驾!”
冰冷的雪花溅射,他驾马而行,带着这些少爷兵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之中穿梭,心中始终有着疑惑:
“东岸诸家孱弱…只要一位练气,数位胎息出马,弹指则定,又何必以族中子弟为兵将…岂不多余?”
这次李家动用了五千多人,分五路进发,其余四路用的都是族兵,兴许是人手不够,又征讨族中的子弟补足了他这一路,由李曦峸带领。
李曦峸维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在丛林之中穿梭着,有些看不懂族中的用意,雪花沙沙地落下来,心中想着别的事情:
“家主说是整顿家风,故而以族中子弟为兵,可先前又不曾操练,突如其来,仅仅在雪夜之中行军,又能顶得上什么用。”
李曦峸心中的疑惑渐浓,这次的征兵简直是突如其来,像是在收拿犯人,硬生生将一众子弟押过来了,这一众子弟也大多是劣迹斑斑……
他忽然有所明悟,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拉出去十几步远的兵马,默默咽下一口唾沫。
“兴许…根本就用不上他们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