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相是假九相，天罗也不是真天罗。

有意思……

“大人，”沈夜开口道，“您这次来，有什么吩咐吗？”

九相略一沉吟，说：“地母藏的太隐秘了，必须要获得大地金章，才可以找到她。”

“我们已经发现她跟昔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有联系。”

“你要想办法获取米克特提卡希瓦的情报。”

“是，大人，这个我来办。”沈夜道。

九相点点头，似乎觉得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便道：

“你好好做事，我是不会吝啬奖励的。”

沈夜眉头一挑。

嗯？

你这话就让人不爽了。

不管真九相性情怎么样，自己做出成绩，人家是真帮自己杀了一条龙，用来提升自己的“吸血娃”词条。

——还附送了一个“无生主”的稀有职业。

你一个假货，也来我面前画饼？

真当我是跨世界社畜？

沈夜露出微笑，半开玩笑地说：

“大人，上次我干掉了天罗的手下，您说的奖励还没给呢。”

九相呆了呆。

上次？

奖励还没给？

他望着沈夜，目光一闪，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机。

沈夜仿佛浑然不知，接着说了下去：

“寻找米克特提卡希瓦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些线索，而且天罗大人的手下都被我吸引了注意力。”

“您大可放心，我很快就会给您带来好消息。”

九相就下不去手了。

——这小子有米克特提卡希瓦的线索。

而且在人世间，一個人族国王的失踪，是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其他几位“五欲”顶尖强者必然会注意到。

再有，自己难道要对自己的手下用刑？

一定会怀疑自己身份的吧。

那……

假九相从怀里摸出一物，抛向沈夜，口中冷冷地说：

“两次的奖励一并给你，现在把米克特提卡希瓦的线索告诉我。”

“是，大人，多谢大人。”

沈夜欢欢喜喜接住那物，轻咳一声说：

“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后裔还活着，应该就在亡灵帝国的军队中，它绝对知道米克特提卡希瓦的下落，所以我们目前正在抓捕它。”

“我很快就可以查明真相，你最好没撒谎。”假九相说。

“绝对是真的。”沈夜保证。

假九相不再多说什么，后退一步，从沈夜眼前消失。

他走了。

冒充九相的家伙……

给了什么东西作为薪酬？

沈夜朝手中望去，却见这是一块小巧的琥珀。

微光浮现为小字：

“使用方式：捏碎。”

这玩意儿自己见过！

直接捏碎。

一股力量顿时没入沈夜身上。

更多微光小字迅速跳出来：

“荡寇。”

“该技能提升至法界三重。”

“‘夜游’第二职业技。”

“穿透箭、追踪箭、长程射击秘术。”

“描述：以敌人的真名为引，射出的箭矢将具备‘法界穿梭’特性，穿透一切阻碍，直击敌人要害。”

“射程：当前世界范围内。”

“原本使用要求取消。”

“——宜将剩勇追穷寇。”

看着这些说明，沈夜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法界二重的时候，射程是3000里，需要敌人的气息。

提升至三阶，只用呼唤真名，而且箭矢可以“法界穿梭”，在整个世界之内都无法逃掉！

——这箭术太猛了！

沈夜心头掠过一阵喜悦，又迅速变得凝重。

噩梦世界……过于强大了。

噩梦水晶可以直接传授技能和知识。

琥珀直接提升技能等级。

如此生猛。

可是——

——既然这么强，又怎么会被“五欲”世界打得神灵纷纷陨落，整个世界都落入对方之手？

自己获得的第一个琥珀来自地狱。

是巨人伊米尔的。

或许……

琥珀代表着另一个文明？

毕竟米克特提卡希瓦也暗示过，巨人兴许是来自另一个地狱。

如此说来。

最没有特点的反倒是主世界。

主世界什么也没有。

……不。

在主世界之中，职业者拥有塔罗之塔的卡牌，能获得卡牌提供的加持之力！

卡牌。

对了，自己险些忘记了卡牌。

沈夜摸出卡牌，只见它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自己穿着一件校服站在息壤高中的操场上，手上举着一个牌子：

“等待考评。”

好吧……

看来这次灾祸入侵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

“伱还打算去上学吗？”大骷髅悄声问。

“废话，”沈夜收起卡牌，一本正经地说：“我身上最强的力量来自九尾，我要努力学知识，建设自己的力量。”

“什么是九尾。”

“就是那个帝王种的虫子。”

“它明明只有八条尾巴。”

“我也有一条。”

沈夜伸个懒腰，开始琢磨以后上学的事。

世界太特么复杂了。

还是学校单纯。

没错，英俊潇洒的少年，一定要回去念书！

这是青春的执念！

没过一会儿。

虚空悄然打开。

九相再次出现在沈夜面前。

“我已查明，确实有一个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后裔躲在亡灵军队之中。”

他以赞赏的语气说道：“你没有说谎，这一点很好。”

“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查到更多。”沈夜说。

“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能干？”九相语带讥讽地问。

谁知沈夜却诚恳地说：

“大人，除了我之外，天罗和太厌的手下什么也查不到，他们是一群垃圾，甚至其他几位大人也不太懂得如何查线索。”

“——这种事跟实力无关，它需要的是查线索的天赋。”

“而我所掌握的情报远超他们所有人！”

九相默了数息，手指渐渐松开。

这家伙说话太真诚了。

他真是这么想的。

不过，单从结果来看——

确实只有他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有点意思。

好吧，不管怎样，只是一条卑微的贱命而已，杀和不杀都无所谓。

倘若他真能继续查到有价值的情报……

杀他还不如好好用他！

九相刚要说话，却见虚空一动。

世界消失了。

无尽的黑暗之中。

繁星镶满了虚空，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所有星辰迅速化作一颗颗眼睛，漂浮在半空，密密麻麻，全部朝下方的九相和沈夜望过来。

更多的眼睛出现在虚空，纷纷射出一道道紫色的光，形成四面高耸入云的围墙，将两人困在其中。

一道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魔伽睺！

他终于还是来了！

沈夜退到一边，肃然而立。

跟天罗一样，他刚出现便释放出了法相，随时准备出手。

——而假九相不知道很多事情。

由他面对此刻的魔伽睺，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自己早一步退开，就是要保住小命。

“你怎么来到了人间？”魔伽睺开口问道。

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毕竟噩梦世界是由天罗负责的，九相应该呆在地狱。

“魔伽睺，你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无聊的事？”九相哂笑道。

沈夜悄然移动，又后退了一步。

然而事情的展开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啦，我只是来看看情况而已，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九相嘻嘻一笑，转身走入虚空。

那些光没能挡住他。

他随意挥手，将拦截的光全部斩断，一闪就消失了。

——他走的如此匆忙。

沈夜呆住。

魔伽睺也怔了怔。

怎么会这样？

魔伽睺目光缓缓移动，望向沈夜，带上了些许杀意。

沈夜心头却并没有慌乱之意。

……事情不对劲。

不仅是九相和天罗。

就连魔伽睺也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对他有一种掌控在手的感觉？

这股力量是……

沈夜忽然醒悟过来。

没错，这是天命终结·巢之幡的力量！

对方身上有这个术的痕迹。

见鬼。

他不是魔伽睺，他是天罗。

——他是天罗啊！

可是他明明已经快死了，又怎么敢冒充魔伽睺出现在九相面前？

除非他有什么底牌。

自己是九相的下属，他无论如何也会杀了自己吧。

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杀自己？

自己已经没有更多时间改变对方的想法了。

想要活下来，除非——

沈夜开口道：

“魔伽睺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魔伽睺刚抬起来的手停住。

“大人，现在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事情的真相，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沈夜又道。

“真相……你是指什么？”魔伽睺问。

“九相大人可能已经死了。”沈夜说。

魔伽睺双目一缩，刚成形的手印咒法也停住，厉声喝道：

“你在说什么？刚才他不是站在你面前么？”

“刚才那个人绝对不是九相大人。”沈夜毫不避视对方。

“……何以见得？”魔伽睺问。

“我是九相大人的下属，他让我来当人族帝国的国王——当然这是不对的，不应该在噩梦世界做这种事，可是他刚才每一句话，都跟他交代的任务不同。”

“我怀疑地狱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的九相大人陷入其中，被人冒名顶替了！”

沈夜一口气说完。

魔伽睺抬起的手久久悬停在半空，神情有些迟疑。

如果九相活着。

杀掉他的下属，削弱他对噩梦世界的掌控，以此彰显自己的威严。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如果九相都遇到了生死难题——

这个下属还是先活着的好。

他知道九相的很多事。

也许能在发现真相的过程中，提供一些帮助。

也许他知道九相的宝藏藏在何处。

魔伽睺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可笑，真是可笑啊，你说呢？”

他满是嘲意地问。

虚空打开。

另一个人落下来。

天罗。

——刚才来过的那个天罗。

沈夜猛然回过神。

等等！

天罗的法相是漫天的眼睛，还是密布一切的蛛网？

毕竟冥主说过，整个世界都逃不过他的监控。

总之，两个人互换了！

无论是刚才那一次，还是现在这一次，他们都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交替躲着，替对方施展法相，以此欺骗九相。

“真假我一看便知。”

天罗一边说，一边伸手捏出术印。

轰隆隆——

巨大的黑色门扉出现在他身后，门上睁开一只竖瞳，盯住沈夜。

魔伽睺的门之术！

“我这里有一颗头，是曾经从他身上斩落的。”魔伽睺说道。

“很好，这里就要用他的头。”拥有黑色大门的天罗说。

沈夜一阵无语。

这门是魔伽睺的技能。

实锤了。

这个看上去满身是伤的、虚弱的天罗，确实是魔伽睺吧。

刚才那个魔伽睺反倒是真正的天罗。

你们交换了身份，专门来为九相设下陷阱，是因为知道了太厌的事，准备查清是否是九相下的手，并且随时准备惩罚于九相？

——对吗？

太狡诈了。

沈夜看破不说破，神情茫然，任由那扇黑暗之门上的竖瞳射出一道光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扇门可以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因果事由。

——只能看到两人之间的事。

既然如此，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