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契税,九阿哥少不得提及今日去上书房之事。
“本想着挑着北城的宅子铺子买几处,这下不能了,到时候竞价,爷也避避嫌,要不然就算花了高价,也容易叫人说道。”
谁让他在户部行走,又是他提议的竞价官卖,就不好伸手了。
舒舒道:“不着急,什么时候赶上了再说,家里的产业如今也尽够了。”
皇子十六成丁,宗室子弟却是满二十才请封。
丰生他们今年才三岁,离请封的日子还有十七年。
就是尼固珠,指定也要留到十九、二十才舍得出嫁。
对九阿哥来说,乐意置办这些明面上的产业;对舒舒来说,却不愿意太显眼。
在她看来,明面上的产业中不溜就行,还是真金白银更安心,也不容易让旁人摸清楚家底。
如今他们贝勒府的日子,在兄弟之间算是排得上的。
旁人都晓得九阿哥小汤山时赚了一笔,舒舒这里的嫁妆也比其他嫂子要丰厚。
闷声发大财,才是长久之道。
要不然以后兄弟分家银子花得差不多了,需要到户部借钱过日子的时候,他们就是大肥肉,到时候借银子出去舍不得,不借银子出去显得没有人情味儿。
“爷当时真激动了一丢丢,寻思汗阿玛看到估价跟市价相差那么多,直接将这些产业赏儿子多好,结果白欢喜一场……”
提及此事,九阿哥还是有些心疼。
舒舒道:“户部的官卖,跟内务府不同,那边的银子,每一笔开支都有成例,真要挪了那边的产业,御史就要犯颜直谏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哼!叫爷说这些御史就是吃饱了闲的,一部尚书,三节两寿收着,一个屏风就是勒索了,简直可笑!”
舒舒笑道:“他们的差事就是弹劾人,要是不让他们弹劾,那就是渎职,等到京察的时候成绩怎么评?”
舒舒觉得三权分立,是个好制度。
不过皇权社会,这三法司随着皇上心意走,更多的是摆设。
这弹劾太子党人,不是不畏权贵,更多的像是揣摩皇上心意,另一种媚上。
九阿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跟着笑了,道:“不盯着爷就行,随他们行事,只要汗阿玛觉得爷是好的,弹劾再多也是放屁……”
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奸诈了。
不过人要是只长岁数不长心眼,那成什么了?
*
乾清宫,西暖阁。
已经到了晚点时间,除了康熙之外,宜妃也在。
出门数月,康熙也想宜妃,就翻了牌子传宜妃过来伴驾。
他记得宜妃爱吃鸡翅,就指了一道酱焖鸡翅,叫侍膳太监挪到宜妃跟前。
宜妃本在炕边坐着,见状起身,笑吟吟谢了恩典。
康熙摆手道:“不算什么?你这半年也辛苦……”
翊坤宫的高庶妃有身孕,是宜妃在照顾,也是因此事,宜妃今年没有随扈北巡。
宜妃笑道:“得了皇上这一句‘辛苦’,我也就不辛苦了,要恭喜皇上,眼见着就要再添阿哥。”
高庶妃是年初诊出来的身孕,至今已经将近九个月,快要瓜熟蒂落。
康熙听了也欢喜,道:“若是皇子,就是二十阿哥;若是皇女,就是十九格格。”
若是生下皇子为大喜,生下皇女也不错。
虽说如今立住的皇子有十几个,可是谁会嫌儿子多?
从太宗皇帝开始,皇家儿孙就不繁,到他这里,终于改变了这个局面。
宜妃这些年对宫里庶妃与皇子皇女素来优容,却从不表功,行事宽厚。
对比之下,德妃越发显得不足。
只是康熙也没有当着宜妃的面抱怨德妃,就夸起了九阿哥,道:“一年比一年出息,不是去年那种横冲直撞行事,也开始学着周全。”
关乎赫舍里家事,康熙没有仔细说。
宜妃也不追问,只顺着康熙的话,道:“之前他在内务府当差,晓得凡事有皇上您给他兜底,才敢狐假虎威,如今到了前朝,虽有个哥哥在,可其他人都是外人,他就怂了,打小就不是胆子大的人。”
康熙轻哼道:“哪有这样损自己儿子的?”
宜妃拿了干净筷子,给康熙夹了一块小米糕,道:“皇上可真护短,连实话也听不得,难道老九是胆大的不成?”
知子莫若父。
要说九阿哥胆大,那还真没看出来。
倒是董鄂氏,将门虎女,不似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婉,否则也不会有跟九阿哥打官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