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在自己眼前被敌人杀害,甚至是牺牲在他亲自挖的土坑里,这种折磨对于‘火苗’同志来说,堪称是非人的折磨。
……
延州。
鲁文化同志接过电文,立刻认出来这是上海方面的那位神秘的同志来电,他小心翼翼的将电文放进公文包,立即朝着一口窑洞走去。
窑洞的油灯还亮着,鲁文化掀开门帘进来,便看到一个伏案写作的身影。
“‘农夫’同志,上海来电。”
‘农夫’同志双手接过电文,昏黄的油灯下,他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
推了推眼镜,‘农夫’同志看了鲁文化同志一眼,后者立刻明白,转身退出了窑洞。
很快,电文被译出。
‘农夫’同志摘下眼镜,头颅低垂,默哀,为这位他未曾谋面的年轻的同志的牺牲默哀,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从‘火苗’的电文中,他能够真切的想象到‘麦子’同志的牺牲过程。
多好的同志啊。
那么年轻的生命啊!
‘农夫’同志戴上眼镜,他双手捧着电文,仔细看。
通过电文的字里行间,他能够感受到‘火苗’同志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悲伤,多么的内疚。
半个小时后。
上海,台斯德朗路。
程千帆收到了延州总部‘火苗’同志的回电:
“‘火苗’同志,来电知悉,‘麦子’同志的牺牲,令人痛惜!
他并不孤单!
红色战士前仆后继,四万万人民会记住我们的牺牲!”
程千帆双手捧着译电文,沉默着。
他划了一根洋火,将电文点燃,轻轻放进火盆。
看着电文很快燃烧成灰烬,他的眼眸闪烁着,那是坚强的目光。
是信仰的光芒!
……
“这么晚回来,一身酒味,又去哪里喝酒了?”白若兰扇了扇风,皱着眉头接过程千帆的公文包,抱怨说道。
“下午喝的,哪里还有味道。”程千帆略不耐烦说道,“晚上去警察医院看望皮特,都是正事。”
“我也没说什么啊。”白若兰嘟囔一声,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房门关上,上闩。
走了十余步。
程千帆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千帆,怎么了?”白若兰有些害怕,担心的问道。
“别动,我就抱抱,就这样抱着你。”程千帆抱着妻子,鼻尖嗅着妻子发丝间皂角的香味,低语说道,“这样安心。”
白若兰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的双手轻轻的环抱过去,先是紧紧地抱住,然后又轻轻的拍打着丈夫的后背。
“若兰。”
“恩。”
“若兰。”
“恩。”
程千帆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便这么相拥。
……
白若兰留了饭菜。
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正正好。
程千帆很快吃了夜宵,又陪着妻子说了一会话。
此时的他面色上已经毫无异常,甚至还能讲几个笑话,逗得妻子咯咯笑。
“我去书房了,你一会也早些休息。”程千帆轻声说道。
“晓得了。”白若兰莞尔一笑。
待丈夫上了楼梯,听到猫咪一声喵呜,然后是书房的门关上的声音,白若兰脸上的笑容淡了,担忧的看着楼梯的方向。
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细敏感的白若兰能够感受到丈夫的情绪非常低落,能够感受到丈夫内心的悲伤情绪。
……
程千帆手中的烟卷如同翻花的皮筋一般转动着。
猫咪趴在窗台,似乎已经睡着,还发出呼噜声。
呼噜声不大,且抑扬顿挫。
程千帆将烟卷放进口中,划了一根洋火点燃。
轻轻吸了一口,经过鼻腔、肺腔的过滤,呼出烟气。
打呼噜的猫咪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眼睡觉,呼噜声似乎是轻了一些。
程千帆陷入沉思。
他从烟盒里抽出几支烟,依次摆放在书桌上。
每一支烟卷都代表了一条线索,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一般,每每‘放映’一条线索,他便轻轻拨一支烟卷到一旁:
特高课有人去了警察医院,甚至其人可能是三本次郎本人。
有人打听他的消息,此人是北地口音,钞票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搭乘黄包车在警察医院下车。
程千帆皱着眉头,他在思考今晚在警察医院的情况。
他可以确信自己进入到那名‘伤者’的房间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人监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时荒木播磨是带着手下匆忙赶来的。
鱼饵已经提前下了,钓鱼者却不在。
这很反常。
程千帆轻轻拨动一支烟卷,他想起了荒木播磨的袖口沾染的不大的消毒水印记,他有了一个猜测——
荒木播磨当时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他临时安排一名手下来假扮伤者,自己是随后赶到的。
荒木播磨当时在什么地方?
做什么事情?
或者是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