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然还想说话,但是夏橘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他也悻悻闭上了嘴。
夏橘回去以后,就给温书尧说了准备回深市的想法。
温书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雀跃,而是意味深长道:“舍得回来了?”
夏橘自知理亏,因为她在玉沉的这段时间,一次都没有回深市见过他,都是他两头跑着来见她。
“舍不得让你等我那么久啊。”夏橘服软道。
“现在舍不得让我等了?”温书尧轻笑出声。
当然也不全是。
夏橘微微沉吟道:“还有,我跟你商量个事。”
“恩?”
夏橘抿了抿唇:“你如果想去做别的事,我可以帮你多分担一切拍卖行和博物馆的事,我在这边学了不少东西,应该能帮上你。”
温书尧不知想到了什么,挑唇笑了起来。
夏橘以为他误会了,正想解释,只听他淡淡道:“阿夏,我那时候真的看陈海生很不顺眼,因为你不肯陪我翻的山,你都陪他去翻过,可是……你现在给我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夏橘一怔。
她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的,感觉像是图他的家产似的,而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真诚。
“你回深市以后,我一件一件教你,等你把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再去专心忙我自己的事。不过,你还是等我一段时间,现在的商夏还有点不太平。”
他要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商夏交到她手里。
“温书尧,我是说我协助你,并没有想让你把那个位置给我……”
“你不到我这个位置,你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要是想可以把梁硕找回来,他和你的观念应该是相同的,他会尽他所能的扶持你。”
“我没有……”夏橘急了,“我不是想……”
“没说现在就要给你,别有压力。”
夏橘沉默片刻,觉得她再快回去,也是下个月的事,没必要这么早就操心,于是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错开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夏橘从玉沉离开的那天,依旧是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的一天。
徐竞然意识到自己留不住她了,而她在玉沉这段时间,确实也是把自己的价值最大化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提前一天,领着同事请她吃了顿散伙饭,便由衷的祝她前程似锦,也欢迎她随时回来。
夏橘没有多言,挥了挥手便和他们告别了。
离开之前,她特别外公的墓地去了一趟,而外公依旧是笑呵呵的脸,似乎在为她的决定感到高兴。
夏橘心里五味杂陈,也跟着笑了一下。
才转身往山坡下走去。
夏橘和温书尧说过自己要回去,但是没说过具体的时间,可是她拿着行李出来的时候,谢三已经门口等着她了。
夏橘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那么意外,笑着和谢三打了
一个招呼(),便锁上门离开了。
回到深市的时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大雨将至,宋五开着车来接他们,夏橘久违的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百感交集。
她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和这座城市产生过多的交集。
可谁知她最后竟会因为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呢。
夏橘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发现宋五走得路线不对,以为是温书尧搬家了,没有多想,可是渐渐发现后面有几辆车在跟着他们。
夏橘正想出声询问。
一辆车便从后撞上了他们,而车的性能显然很好,这样的撞击感觉车只是晃了一下,同时又过来两辆车将他们从前后左右全部围死了。
随即,温广生从后座走了下来。
透过后座的车窗的往里瞧,谢三发出一声冷笑,示意夏橘别下车以后,将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宋五随之走了下去。
谢三笑着上前,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肚子上就重重挨了对方一拳,宋五立刻一脚踹了回去。
谢三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个人打十几个人,居然还占了上风。
夏橘在车里吓得动都不敢动。
温广生仿若未闻的敲了敲后座的车窗,举起手里的手机屏幕给她看,屏幕里是被五花大绑的乔思元。
夏橘不由愣了一下。
温广生以为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抬手示意她将车窗放下来,夏橘不为所动,用手机屏幕敲下几个字举给温广生看——「随便你处理」
温广生没有说话。
跟着就看见一把刀直接扎在乔思元的大腿上,夏橘隔着车窗都能听到一声惨叫,而乔宛的母亲也在旁边,似乎以为是她动的手,一个劲在视频里向她求情。
夏橘仿若未闻的移开了视线。
温广生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有点儿东西,上次在温家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而今也是,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东西拿捏的了她。
温广生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微微抬头,撞在后面的车便再度启动,向他们撞来。
谢三和宋五也被他们暗算,单膝跪在了地上,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血流如注,可依然示意她不要下车。
温广生的人终于开始砸车窗,而车窗是防弹的,他们砸了半天都只是产生一些裂痕。
温广生也急红了眼,开始对夏橘下死手,用力让后面的车撞来,谢三终于有点儿慌了,在外面喊着让他冲着自己来。
别为难一个女人。
可是温广生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夏橘知道谢三的意思,让她拖到警察或者温书尧来,然而温广生的人却拉着谢三和宋五往车上走去。
夏橘觉得这一走,他们绝对凶多吉少,不由深吸了口气。
终是打开了车门。
谢三看到她下车,肿得充血的眼睛猛的放大,而夏橘只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曾经看到血都
() 吓得双腿发颤的女人,如今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径直上了对方汽车的后座。
车上还有一个女人。
脸色苍白的念叨着什么,夏橘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在向温广生告饶。
夏橘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整个过程看起来像是过了很久,但真正追溯起来,还不到三分钟。
温广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她和那个女人被带到了一个烂尾楼里,温广生对她还算客气,而那个女人就惨了,一进入到工厂,她就被温广生的踹倒在了地上。
温广生依旧是那副儒雅风流的样子,心平气和向夏橘解释道:“介绍一下,这是小九的小四婶,她帮着小九帮我坑得很惨啊。”
“大哥,我没有,你知道小九现在是什么样的,我惹不起他,我才迫不得已和他演了一场,你原谅我吧。”
夏橘默不作声。
她记得当时温老四全靠仪器吊着一条命,而温老四的老婆趁着温书尧和医生不注意拔掉了老四的管子。
那时候都以为是温广生为了死无对证的手笔。
而今看来更像是温书尧为了骗温广生回国演得一场戏。
温广生丝毫不在意,让其他人将女人带走以后,径直向夏橘走来。
“你看,你当时听我的话和温书尧分手,不就没今天的事了吗?叔叔当时真的是为了你好,这些事和你都没关系,你说你卷进来干什么。”
夏橘听而不闻道:“你想干什么?”
温广生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也不和她拐弯抹角,“你让温书尧放弃商夏的控制权,然后证出国别再回来,我就让你们走。”
夏橘没有丝毫犹豫道:“好。”
温广生立刻笑了起来:“真的,温书尧他们一家人,要是有你一半识时务,大家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夏橘没有说话。
而她对温广生还有大用,温广生对她还算客气,若无其事的环视着四周道:“为了这个楼盘,当年我花了几十个亿,结果温书尧一接手,说撤资就撤资,完全不管我这个大伯的死活。”
夏橘的表情过于从容,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
温广生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甚至升起了想让她评评理的冲动:“他爸也是一个死老筋,我们几个当年是做了点儿不光彩的事,但肯定都是为了兄弟姐妹好啊,可他爸非要和我们上纲上线,大家有钱一起赚哪里不好?真的,我们温家怎么就出了他们两父子啊。”
夏橘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坏人是永远不会意识自己坏的。
他直到现在都觉得是温书尧和死去那些人的错。
哪怕温书尧已经为了保住商夏,做出了让步,可他们依旧觉得还不够。
“就算他上纲上线,你们也不应该杀了他啊。”
温广生摆了摆手。
“小朋友,你不了解他,他那个人太钻牛角尖了,只有死了才不会乱说话的。”
夏橘隐隐觉得,他应该也没想过,让她活着走,所以才会和她说这些话,可是这种事一旦想明白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人固有一死。
早和晚的问题而已。
“那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夏橘大大方方问道。
“倒卖文物而已,”温广生也不在意,“那个年代又不是只有我在做,可是温老一就盯着我不放。”
夏橘气定神闲看着他:“不止吧,你当研究员的时候还不止一次盗取过文物,甚至和盗墓贼里应外合,你被判了五年,而温老也因为这件事辞职了。”
温广生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露声色道:“小九告诉你的?”
“你的事在当年这么出名,不需要他来告诉我,”夏橘至今都记得,他外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他只是鬼迷心窍,肯定会改的,结果等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温老离职以后,被迫回港继承家业,才有了后来的商夏,而你们却在利用商夏走私文物,上到青铜器,下到唐宋的瓷器,你们为了钱真是不择手段。”
其实这些根本就不难猜。
结合温书尧做的那些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这样才会让温老对文物的保护成为一个笑话,也只有这样温书尧的父亲才会和他们较真。
温书尧的父亲作为这一行的青年学者,却也因为这个大哥而在这一行举步维艰,可是大哥出狱以后,依旧不知悔改,甚至更加变本加厉,所以才可能一气之下想要举报他们。
而他们却要了他的命。
在他死了以后,温书尧的母亲便带着温书尧离开了,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这场是非,结果她死了以后,他们都没有放过温书尧。
所以怎么要结束呢?
夏橘低头笑了起来。
“不对啊,你这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会卷进来呢?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身边很复杂吧?”温广生都替她觉得惋惜:“你当年退了婚,就不应该再回头了,我那时候找你的时候,你还有一次上岸的机会,但是你也错过了,这年轻人就容易意气用事。”
夏橘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温广生依旧觉得她还不够理解他,补充道:“小姑娘,你年轻,你不懂,这倒卖文物他是真赚钱,你知道那个时代,一个小小的裹尸布,能卖四万,就是老头那个死老筋,都被开除了,还想着什么保护文物,如果商夏能早点儿交到我手里,我敢说比现在有前途多了。”
夏橘完全不想搭理他。
也明白了梁硕在墓地对她说的话,商夏在温书尧手里有多干净,到他手里就有多脏,那时候商夏就会成为助纣为虐的一把刀。
这一刻,她才知道,温书尧到底走在一条怎么样的路上。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觉得有机会还是要逃出去,可是四周都是温广生的人,夏橘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楼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温书尧来得比
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快。
而且来得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温广生没想到自己明确表示让他一个人来以后,他居然还敢带人来,于是一把拉着夏橘,带到了自己的身前。
从腰上取下一把枪对准夏橘的头顶。
夏橘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在温书尧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不是有夏橘这一颗棋子,连和温书尧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温书尧依旧是那副冷面无波的眉眼,一身与周遭飞扬的尘土格格不入的高定西装,戴着腕表的手指漫不经心插在裤兜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道:“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把她给我。”
“你想把东西给我。”
温书尧没有丝毫的犹豫的丢在了地上。
温广生的人想要跑上去捡,温书尧径直踩着对方的手,一瞬不瞬盯着温广生道:“她。”
温广生全然不为所动:“你先出国,等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会放她来找你的。”
“不可能。”不止是温书尧,还是夏橘都听出了他的意思,让温书尧消失不容易,但是让夏橘消失太容易了:“快点儿。”
温广生听到到他的催促,觉得意外又好笑,扣动手枪的扳机道:“温书尧,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你在乎的东西?”
温书尧直直盯着他手里的枪。
“温广生,这是你最后一次和我谈判的机会,我如果是你,就会见好就收。”
温广生自然也知道,可是如果他把夏橘交出去,就彻底失去了和他谈判的筹码。
他这个后生,为了保住商夏和爷爷的名声,可以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光用他做过的其他脏事也能把他苦不堪言。
对于温书尧而言,不过是多浪费时间而已。
可对他而言是多年努力付之东流,还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其他人都让他认了,而他偏要放手一搏。
这是他最后一次可以在温书尧手里翻身的机会。
夏橘就算今天不回来,他也准备去把她带回来。
温广生笑了一下:“温书尧,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说完,温广生的人也拿着枪对准了温书尧。
他似乎认定温书尧的人不会携带枪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温书尧,现在不是你给我机会,是我给你机会,把你找到的那些证据,全部当着我的面销毁,然后从这里出去,我会让她到国外和你汇合。”
“我说了,把她给我,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温书尧的态度也非常明确,而他话音落下,温书尧身边的人也拿起了枪。
温广生大为诧异,不由笑了起来:“商夏的温董现在也开始知法犯法了吗?”
温书尧懒得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