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如海抱着剑,一双眼死死盯着谢青灵,简直要喷出火来。
“你敢!”
谢青灵轻笑道:“我没什么不敢的,不要轻易挑战我的底线。”
她的眼睛很黑,很平静,笑意没有抵达眼底,说的话不带半点玩笑的意思。
上下打量青如海,看着他被烫烂的双手和他胸口的伤,谢青灵道:“反正你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就快死了。到时候,我熔了这把剑让你们做个伴,还算成全了你。”
青如海狠狠吸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又软倒回去。
谢青灵的刀从头到尾,始终抵着他的脖子,没有移开过。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青如海率先败下阵来。
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快要死了。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去保住这把剑,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我说。”青如海身体一阵松懈,看上去失去了所有力气,“但你要对着干将发誓,在我死后,不会熔了它。”
在这个神鬼的世界里,不要轻易对任何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存在许下诺言。这犯了极大的忌讳,随时可能招来横祸。
谢青灵犹豫片刻,点头:“行。”
按照青如海的要求,谢青灵对着干将发誓,保证不在青如海死去之后熔掉它。
至此,青如海才稍稍放下心来。
轮到他兑现诺言了。
谢青灵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夜天的,还是十一方的?”
“以前是不夜天的,现在……你就当我是十一方的。”
和谢青灵猜的一样。
“你来这儿干什么?”
“找眉间尺的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疯,需要安抚。”
谢青灵说,“不夜天搬迁是不是和你有关?他们现在定居在哪里?”
“我不知道,别问我。”
谢青灵皱眉,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叛出不夜天?十一方给了你什么好处?不夜天搬迁,是不是和十一方有关?”
听了这句话,本来平静下去的青如海大声嚷嚷了起来:“我是叛徒,但不夜天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帮十一方做事怎么了?十一方会帮我,可是不夜天冷待我,排挤我,骗我!我为什么要替不夜天卖命?一群夹着尾巴的狼,一群伪装成君子的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
他仰着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要杀要剐,请便。我已经遵守了我们的约定,请你也遵守你的誓言。”
此后,果然不再开口说话了,大有到此为止的架势。
谢青灵:“……”
真想锤爆他的脑壳。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幽幽传来。
沈怀州冷声道:“刚刚她是对着干将发誓了,但我没有。”
青如海一个愣怔,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怀州。
同样浑身是伤、坐在地上的沈怀州用一种忍痛的语气说道:“不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抖搂个干净,那我就熔了干将。”
这次,轮到青如海沉默了。
他额角青筋爆了爆,拳头紧了又紧,一脸痛恨盯着沈怀州,目光中暗流涌动,简直恨不得杀了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但他最终还是妥协地开口:“你问吧。”
沈怀州无所谓地迎着他充满憎恨与谴责的目光,说道:“那就从你师姐开始说起吧,我很好奇。”
青如海怔了怔,看向沈怀州的眼色变得更加凶狠了。
他咬咬牙,随后开口,可声音却变得轻柔了许多。
他说:“我和师姐都是孤儿,从小被不夜天收养。”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不夜天其他孩子不一样,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虽然村长让我叫他爸爸,但终究是不一样的。我都知道。”
“幸好,幸好我还有师姐。”青如海捂脸,看不出表情,“师姐比我大几岁,她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她和我一样,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她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会排挤我,会骂我是孤儿,她一直在照顾我。”
“师姐说,她要成为一名铸剑师,报答不夜天的恩情。她从小就说,说我是个听话的孩子,因为我确实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她的话的孩子。我是被她养大的。”
“师姐想成为铸剑师,我便也想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铸剑师,我天天打铁,天天铸剑,打啊打,忙啊忙,终于,在我十八岁那年,我成功铸出一把能让村长认可的剑。”
“村长说我可以成为一名铸剑师了,他让我把剑放到剑冢里,成为我的第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