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行过礼后,就没再说话。反倒是老太太先开口相问:“植筠媳妇,这新婚月余,你可还习惯咱们这府中的生活?你家父亲可还安好?”
这话一听就是些客套的寒暄。
筝虽心知肚明,却还是恭敬作答:“回老太太的话,伯府很好,孙媳一切习惯。父亲那边亦是安好,他还说何日见您老人家,让孙媳替他给您闻声安。”
“节史有心了。”老太太靠坐在榻上,身边的暖火盆烧地正旺。
筝垂眸时望到老太太眼中一丝凌厉,由眼入心,筝知道她好似有话要说……
下一秒,老太太转眸看向宋明月。
她今日难得没去训诫,只是饶有目的地相问:“植筹媳妇,你这嫁进来也有小两年了吧?”
宋明月说是。
老太太点点头,跟着便叹了声气,将话锋回转。
她道:“我还真是老了,原先只盼着儿孙一个个成家立业,便觉能了却心愿,安心撒手尘寰。可如今瞧着府中子嗣凋敝,老身这心里又始终惴惴不安,想来定是难闭上这双眼。但见老身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当如何是好啊……”
得,又是催生的老套路。宋明月听老太太的这番说辞,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转眸跟太史筝对了对眼,意思叫她听听就罢,不必当真。可这时间在场除却妯娌二人之外,皆是连忙劝说恭维起老太太,莫说不吉利的话,她定福星高照。
只是,太史筝站在当中,总觉哪里不对劲,她知道老太太这话指定没说完。
可这接下来的话,由谁来说,是门学问。
筝暗自在心下猜了猜。
是婆婆?筝微微摇头,婆婆跟老太太素来不合,就算是意见相同,却也很难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大姐?筝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姐瞧着沉默寡言少问家中事,很难这么快跟老太太达成共识。
所以,就只能是……
筝笃定地将目光落在了三姑奶奶身上。
果不其然,崔半芹恰在此时接去了老太太的话茬,“老太太,莫急。忧思伤神,您且静静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必如此牵挂?您只管接受着儿孙们的孝顺,不就行了。不过若是您实在放心不下,这事它也好办——”
重要的话就在这后半句里面,崔半芹故意在开口前扫视过妯娌二人。
太史筝回眸看去,想自己猜得不错,老太太和三姑奶奶一唱一和,都是冲她们来的。
“好办?三丫头,你说得轻巧,如何好办?”
老太太假意瞥了眼崔半芹。
崔半芹似是得到授意,终于开口说出了后半句:“那就给侄子们多纳房妾,如此多多开枝散叶。老太太的心愿不也就得解。大嫂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崔半芹忽然把话传去了喻悦兰那头,喻悦兰却皱着眉白了她一眼。
对?对个屁。
喻悦兰最看不惯她那副嘴脸。
尽管自家这媳妇嫁来月余,那说得话,做的事,都叫她不甚满意。可再不满意,太史筝也是自家儿子明媒正娶的亲媳妇,喻悦兰岂会帮着外人?有什么话,她训训就得了,还能轮着个外人来插手?纳不纳妾,该不该纳妾?自己还没死呢,要她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