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坊的东西可不便宜。往后你开店,咱们这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筝洗完手,仓夷为她递去了干净的巾帕,不免担忧起来。
筝微微一笑,没有抱怨她的不解风情,开口为仓夷宽心道:“没事的嫂嫂,吃一顿饭而已。更何况是请你们吃饭,怎么能算是花冤枉钱?我想着既然大家跟我辛辛苦苦出来一趟,我还不得请大家吃顿好的感谢感谢?我跟您说,安宁坊的这家鲤鱼培面在汴京可是出了名的。您今日就好好享受,不够咱们再点,别管其他。”
宋明月瞧仓夷就是节俭惯了,起身走去将人按下,“大嫂,您就是操心多。您快安心坐下吧,莫要辜负二嫂一片好意。这菜点了可退不了——再说我们二少夫人,是何许人也?她可是拥有半道街的富婆,岂能被这一顿饭给吃穷了?其实要我说,您给二嫂帮忙,她请您吃这一顿饭都算少的。”
宋明月说着转眸跟筝挤了挤眼,将话题转到饭菜上去,“哎呀二嫂,这家鲤鱼培面就是安宁坊那家奉千春吧——”
筝出言打趣,“哟,宋老六,你还挺识货。”
宋明月撇了嘴,“嘁,二嫂,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好歹原来也做过几天的官宦娘子,京城的好东西,我也享受过不少的。只不过后来没落了而已,但应也没比你差太多。”
宋明月这话说的是。
她家虽说权势没落,可这几年他爹的小报做得风生水起。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伯府中的财力,她论不上第一,也绝不出前三。所以今日这太史筝开面食店,她是有多投些钱的打算。
“是是是,你可一点不比我差!大名鼎鼎的宋老六,怎么可能比我差?好了别说了,再说饭菜该凉了。”筝说着抽出一双筷子朝仓夷恭敬递去,“大嫂,您先请。”
仓夷却还是有些心疼,“筝,仅此一回。下回可别这么破费,咱们三个在一块,就算是吃个路边小摊也是极好。”
话音落去,仓夷还是没驳筝的面子,伸手接下筷子。她道:“行了行了,都快坐吧。这儿又没有别的长辈在,咱们还搞那套尊卑礼仪作甚?吃饭吧。”
筝诶了一声,笑着坐去仓夷身旁。
她望仓夷情不自禁。
仓夷依旧尽着前辈的责任,耐心地为身边的晚辈添饭,可当她回眸时瞧见筝的笑脸,便也忍不住笑起,“筝,你一直瞧着我作甚?我脸上有鲤鱼培面吗?”
筝托着笑脸摇头,“没有。只是我瞧见您,就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往前也会这么照顾我,爱护我,事事为我谋划担忧。就像您般跟我的亲阿姊一样。可惜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她了。”
筝是又想起了司寇珏,那个她依赖了整个童年的人。
她看着眼前人,总会有种错觉,就好似仓夷就是那个接替大姐来继续爱她的人。
以至于,筝很喜欢这个大嫂,不排斥这个“纷乱”的家。
仓夷闻言眉目轻颤。
只此一瞬,她忽而领悟了家人的含义,这是种与跟崔植简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情感。可仓夷的怯懦自卑,叫她总怀疑自己不配与她们成为一家人。
她们的世界,实在离她太远了。
“我从小没有阿姊,所以大嫂也是我的亲阿姊。”宋明月不甘落于人后,便往前凑了凑。筝瞧着她要跟自己争,立刻回怼道:“宋老六,这你也要争!你都排老六了,你哪里来得从小没有阿姊?你说这话也不怕挨揍。”
仓夷却将添好饭的小碗搁下,接起了腔:“筝,明月这话说得不假。她确实没有姊妹……”
“啊?”筝百思不得其解。
仓夷解释说:“明月这老六,是跟着她家兄弟们排的。明月她上头有五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