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野心(2 / 2)

这辈子,她得去凑凑热闹,还得搭上陆姣姣的线。

石清莲将帖子收下,又让双喜去将陆蚊姣母亲的手帕拿来,到时候,她可以去跟陆姣姣对峙。

双喜应下,离去。

双喜离去之后,石清莲便闭目靠在床头,去想江逾白今日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又去想上辈子这个时间点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梦乡。

期间墨言来瞧过她一次,想要问她要不要“点灯笼”,但见夫人已经睡了,便没有再开口,而是小心的关上门,离开了。

所以,江府清心院中今晚又没有点灯笼。

可怜的北典府司校尉又如同昨晚一样,顶着沈蕴玉吃人一样的目光,在北典府司与江府的墙头上折返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石清莲便从水泞中昏沉沉的醒来了。

她醒来时身子分外沉重,像是装满了的水襄,坠得慌,可偏偏身子里又一阵阵发空,发虚,迫不及待的渴望,想被填满。

她便知道,是那毒两日没有人安抚,又翻起劲儿来了。这当真是个磨人的毒。

石清莲叹息着爬起来,唤墨言进来给她梳妆打扮。

今日要去陆家做客,她还要去见陆姣姣,陆奴姣其人表面蠢笨,内里狡黠,她不能掉以轻心。

因着陆家也是高门大户,又是姑娘家的百花宴,石清莲按辈分算,是长辈,所以穿的衣裳颇为端正,是一阵颜色浓正的宝红色交叉领对襟,外罩同色水袖霞披,衬得她娇艳十分,发鬓用石榴红长簪挽成落霞鬓,斜斜欲坠,墨色绸缎间亮着一点绯红,更添三分魅色,足上穿了天蚕袜,又踩了蜀锦浅口红鞋,乍一看整个人如同妩媚刺蔷薇,端的是一杯花间烈酒,半轮人间明月。

今日出门子,石清莲照样带的是墨言,将双喜留在了府中。

陆家是右相家,比起来江逾白这个宰相也就矮一截,正二品,宅院自然也在麒麟街内,马车沿着街边走上一刻钟、近两刻钟便到了。

陆家今日车马盈门,贵客一波一波的往里面进,石清莲到的时候,正瞧见陆夫人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见她进来了,便赶忙将石清莲迎进来。

石清莲年岁小,但身份高,谁见了都要喊一声“江夫人”,若是见了未出阁的姑娘,纵然与她同岁,也

要低头行个侧身礼,唤上一声“见过江夫人”,她便踩着这一路的“江夫人好”,进了陆府内。

陆府设宴的地点在花园——大奉流行高山流水宴席,寻常的堂前根本摆不开,所以多是摆在花园中,宴席一开,宾客直接在花间落座,花间对饮,岂不快哉。

按着大奉中百花宴流程,便是一群宾客们随意落座,没有男女大防,姑娘们可以与一些少年郎去赏花,百花宴本就带着一些相看的意味,故而席间的夫人们都对公子姑娘们的一些相互试探视若无睹,偶尔还会有两个夫人打趣。

石清莲落座于几位夫人之间,她才刚落座,便听见这些夫人们说陆家的事情。

“听闻,这位陆家的四小姐陆奴姣自幼体弱,命格薄弱,见不得外人,便养于山野乡间聚灵之地,待到及笄后,命格稳了才给领回来。"

“陆家待这位四小姐是极好的,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姑娘,那可是千娇百宠,据说,这位□□小姐吃穿用度赶得上皇孙公主了。”

石清莲听着这些话,心底里掠过几分讥讽。

前些日子,康安帝姬刚回来没几天,陆家便从乡间领回来了个陆奴姣,排口口,对外宣称是嫡女,自小体弱,养大了才带回来,但实际上,陆皎姣只是一个乡间农妇所生的女儿,鹿女都算不上,顶多算是私生女,她娘都是没进过陆府门的,她被带回来的原因,也不是陆家人体恤、思念她,而是因为陆家的真正嫡女,陆家三小姐跟永宁侯世子有一门婚事,陆家三小姐不想嫁,便想让陆蚊奴来顶。

陆蚊姣不肯嫁,陆家人便把陆蚊奴的母亲,那位可怜的农妇关起来,逼迫陆姣姣同意,故而,眼下陆府一直对外表露出疼爱陆蚊效的模样,让别人误以为陆姣奴是千娇百宠的嫡女,但实际上,陆府的人就像是捏着一条狗的脖颈一样,捏着陆姣姣的死活。

不过,这个陆蚊姣也不是好欺负的,石清莲记得,在上辈子,陆奴奴在百花宴上装疯卖傻,把陆府的三嫡女推进了水里后,还说出了各种蠢话疯话,力图通过抹黑自己,而给陆府添麻烦。

她做的很成功,陆府的颜面都被她丢光了,还得罪了一大堆人,最关键的是,陆奴姣最后还全身而退了,因为不知为何,永宁侯世子,也就是陆奴奴的"三姐夫",她的替婚对象竟然站出来保了她。

这等劣势之下,陆姣姣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来,由此可

见,此人颇有两分心机。石清莲上辈子不知道过程是怎么回事,打算这辈子好好看看这个陆姣姣的手段。

但谁料她才刚落座,旁边便有人问: “清莲,你今儿怎么来啦?听说你前些日子在佛堂里发了高热了,现下可好了?”

问话的人刻意提起了"佛堂"与"高热",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江家的姑嫂之争。

前些日子,石清莲去佛堂礼佛,可是跟着一帮夫人一道去的,她从佛堂离开时,跟江逾月闹成那个样子,京中那些夫人圈里都传开了,石清莲一落座,难免会有相熟的人过来问一嘴。

“好些了。”石清莲含笑和这帮夫人们打太极:“只是山间夜晚寒凉,我这身子又不中用,才会生病,倒是可惜了祈福,从佛堂出来,也不知太后是否会怪罪。”

旁的夫人们便道 "太后仁德, 定不会怪罪", 说话间, 便又有人问: "听闻你家的三姑娘前些日子入了宫了,这是怎的回事?”

说来说去,还是探江府的风,她们希望石清莲嘴松一点,能探听出来点消息。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被她们勾出来话瘾,但石清莲这八方不动的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半点异样都瞧不出来,只道: “我家三姑娘与帝姬关系好,进宫去陪帝姬说话去了。”

提到帝姬,便没人敢再搭话了,话题很快便绕到了旁处去,石清莲也难得清净了一会儿。

因着还没开席,席间的人都能四处走,石清莲本不欲走动,她一直在等陆姣姣出来,今儿个这百花宴可是陆姣姣的大捷首战,她得好好看。

但她这眼眸一扫,便在宾客群里瞧见了一个眼熟的男客。

对方穿着一身不出挑的靛青色长衫,脸上笑的一团和气,正在往陆府花园的信僻小路行走。

石清莲只是远远地一扫,便看到了对方的正脸,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走私犯,周伯良!

这可是右相府,堂堂的右相府办宴会,怎么会请一个商贾?

周伯良怎么会在陆府?他不是康安帝姬的人吗?

难不成康安帝姬还和陆府的人有关系?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石清莲果断起身,小碎步跟上了周伯良。

宴会上人群颇多

,你来我往在花丛间穿梭,一眼望去能把人看花眼,石清莲自认为颇为隐蔽,她只知道周伯良是走私商,但并不知道周伯良还有一身好功夫,习武之人听声辩位是本能,在人群之中,有人经过和有人独独跟着他的脚步声是不同的,故而石清莲才走了没两步,周伯良便动了动耳朵。

石清莲依旧没察觉,正要跟着人走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拖到了一颗花树后。

那花树颇为硕大,树下缠绕着各种花枝,芬芳馥郁,花朵硕大,周伯良回头时,没看见石清莲的人影,只看见树边有交叠的男子衣衫和女子裙摆,他只以为是那女子是奔着树后男子去的,骂了一句“野鸳鸯”,转而继续向偏僻处走去。

而在树后,石清莲瞪大了眼,望着捂着她的下半张脸,防止她惊讶出声引来人,冷眼看着她的沈蕴玉。

沈蕴玉今日穿了一身浅月白色的长衫,上刺云绣,头顶白玉冠,他本就生的俊朗,这样一打扮,便如那山中云鹤般,不似他平日时锋芒毕露、气势压人,反而透着几丝儒雅文气,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像是江逾白。

只是他那双琉璃眼眸中含着几分冷,石清莲对上他的打扮时晃神了一瞬,便听他冷笑道: “江夫人可是觉得沈某今日格、外、好、看?”

石清莲想,他又叫江夫人了,看起来还很生气,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而他也没有要石清莲回答的意思,反而拿手臂压着石清莲的肩膀,指腹狠狠地碾了石清莲的脸一瞬。

石清莲被他吃人一样的眼神吓到了,这破身子当场便不争气的软下来了,她身子里的毒本就在翻涌了,被这样一捏脸,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她声线打颤的开口:"沈、沈大人今日怎的在此?我,我,这里好多人,大人先放开我——"

之前在马场时,她好歹还戴了一个斗笠,今日可是什么都没戴,若是被人瞧见她与沈蕴玉如此模样,她肯定完了。

她手上不由得用了两分力,想把沈蕴玉从她面前推开。

但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推开沈蕴玉呢?她如此排斥、躲避的态度只会激怒沈蕴玉。

沈蕴玉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石清莲看了片刻,眼底里酝出明晃晃的恶意,他伸出一只手握住石清莲的两只手,又一次用指腹重重的捏她的脸,在石清莲的痛哼声中,语气轻柔的道: "沈某怕

放开了,江夫人一转头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