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的没音信,全家只当他是死了,连石头坟都堆起来了,却没想有朝一日村里人能见着他穿蟒袍戴冠坐轿子回来,还成了个什么官,连村长都得屁颠上前讨好。
只可惜呀,乔二回来的太晚了,他爹娘早已经累死在了田地里,亲兄弟姐妹也死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个掉光了牙佝偻着腰的小妹和两个陌生且唯唯诺诺的侄子。乔二索性也不接来,只把人养在村子里,好歹吃喝不愁就算尽心了,下剩的富贵她们也拿不住。
外头瞧着他厉害,是宫里边差遣了管皇家庄田的大太监,可实际上呢,乔二打十几年前就失势了,他干爹干爷爷早被打发去外地做了守备太监养老,上头的被撵出去,底下这群小喽啰自然也要滚蛋给新老爷的心腹腾地方,乔二就被这么一指头被支回了老家,一呆就是十来年,再不想法挪动,他就得死这。
穷苦出身的人一旦见了世面,再让他回去谁能甘心,最起码乔二就不甘心,他得回宫里去,穷乡僻壤的能有个屁的好日子,就是金银堆成了山也就打水漂玩,都城才是真正的繁华盛地,才是他能出头的地方。
一想及此,乔二立刻去书房写上一封密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到都城去,他得想办法和当年宫里的老关系拉拉近乎,西北那边的太监不中用,收税严苛闹出了事,您老瞧瞧我呀,我多老实厚道,管庄子十来年都没闹出事来,和那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得赶紧换人呀。
又让人去库房挑拣些名家著作,送钱多俗气,还是送这些个古玩字画来的风雅。正挑选这,忽见外头丫鬟前来禀报,说昨夜请来的李家两位姑娘要告别,特来请安。
唔,乔二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她们两个,“叫她们进来吧,也没好好招待。”
玉娘和福娘这才从外头进门来行礼,平平安安过了一晚,玉娘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福娘却有些遗憾,妈妈叮嘱了她们两要尽力讨乔公公喜欢,却没想玉娘昨夜发挥平常,愣是没有和这位公公说笑,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妈妈交代。
这会看见乔公公桌上一堆卷起来的以及丫鬟手上高举的五副字画,福娘便大着胆子发问道:“公公,这是哪位名家的字,颜骨赵资,形势飘逸,倒不像咱们这边的风格。”
“哦?”乔公公诧异道:“你还会评字?”
福娘点着头,咽着口水向前一步,指着那展开的中间一副山水图道:“这画还罢了,不算太出奇,但右上提的字就运笔老道精巧,布局闲适悠然,浑不似其他四副的僵局腐气,不但字好,诗写的也清雅,却不知是哪位大家手笔。”
“这倒真的有些见识,”乔公公看着那五幅画,全都是他从外地收过来的。
其实他也看不太懂,只是听别人说这字画值钱,他就花钱购买,横竖到时候送人能把银子挣回来,这会儿听福娘言之凿凿在这评价,他便也点着头道:“嗯,不错,这幅画买来确实最贵,你说的有些道理,却不想你小小年纪,在字画方面也有造诣,实在难得。”
他一拍手,屋里的丫头当即就了解了意思,收起旁边几幅,又从桌上取下四副展开,想请福娘一一点评,也算是个参考。
以往出局这么多次,今日还是福娘头一回受到客人的重视,像往常,那都是玉娘在众人中侃侃而谈,没想到今日玉娘沉默着不说话,那乔公公又十分欣赏自己,福娘便抛下几分顾忌,洋洋洒洒纵兴点评。
“好!”乔公公忍不住鼓起掌来夸赞道:“之前在宫里时,我还听人说都中有个什么叫诗妓的,依我看,你在这方面也不差她了,倒算得上是我清平县才女。”
乔公公心中一动,忽的觉着福娘兴许对他有用,于是面色更加和蔼,只关心问她道:“如今几岁?可做客人了没有?”
福娘刚想回答,玉娘悄悄揪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