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见玉娘如此赞同她的观点,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招呼着玉娘来自己身边坐下,语气也和缓下来,“照我看呐,你妹妹就是书读的太多,把人都读傻掉了,我就不该让人教她学乱七八糟的,书哪有钱重要哦。可她现在偏和我对着干,唉,玉娘,你向来聪明,可有什么办法没有?”
玉娘笑道,“这也不难,办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妈妈狠不狠的下心。”
“哦,什么办法?”李妈妈凑上去急忙问道,显然她因为这事儿苦恼了许久。
玉娘伸出手指道,“这第一个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要妈妈心狠些,干脆把福娘锁在小院里,不许她出去和陶老爷见面。一年半载的,陶公子那边想来也不会为了个花娘就守身子吧,不过几个月就丢开手找新的去了。等他那边有了新人,福娘自然不会再做他,只是这法子需要的时间久,再有就是万一——”
“万一你六妹妹情根深重,执意要守他一辈子是吧?”李妈妈呵呵冷笑了一声。
“是,”玉娘苦笑道,“这法子锁得住福娘的身子,却锁不住她的心。妈妈别看福娘柔弱,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知道她性子其实固执,自己有主意,不是那哭哭啼啼软弱的人,要是强来,我也怕这个万一呀。”
“所以,我还有一个法子,”担心完,玉娘话头一转,又提出了第二个方法,先抑后扬,引得李妈妈双眼都望向了她,迫切想求教。
“前面那个方法是堵,可众所周知,堵不如疏的,妈妈这边要是先断开了联系,那陶三在福娘心中,岂不就是那个千好万好的人了,断一日她就想一日,哪还记得人的坏处,只怕把陶三想成个完人来。可他真是吗?”
“妈妈且想想,能来咱们勾栏里头找乐子的,能有什么好人?现在无非是在我们面前装个样,要是他在福娘面前漏了底,将他好色贪财滢乐的性子暴露出来,福娘她能受得了,恐怕只恨自己看错了人,哪还有什么情爱。”
“可他要不是那样的人呢,”李妈妈犹豫道,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白送福娘出去了。
“哎呀,”玉娘双手一拍,“若他真是个专一将福娘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我该恭喜妈妈喜得佳婿呀。”
“好像也对,”李妈妈想了想,“如果他真的对福娘百依百顺,娶了做妻千宠万爱的,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
“可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哼,我看未必。”玉娘在话里明晃晃的踩着陶叔谦,“您看看陶二老爷,他和陶三老爷可是兄弟两个,亲哥哥花成那样,眼睛盯着锅里的,嘴里吃着碗里的,他弟弟就能一心一意不成?”
“照我说,妈妈是关心太过了,所以才忙急生乱,这事其实您仔细想想就能解决,嘴巴长在咱们身上,人品如何还不是您说了算的,一味强硬,就像那话书本子里说的棒打鸳鸯似的,那哪能打得了啊,倒把那家养的鸟打得跑出去了。”
李妈妈越听越觉得有理,担心的情绪一下就放了下来,头脑清明忽然间就想起方才玉娘说的话,“你去你大姐家了?”
“嗯,”玉娘点点头,没等李妈妈细问就先着急道:“可不是,妈妈猜我在张家遇到了谁。我之前就想把这事跟妈妈讲,偏生回来的时候徐婶叫住我,说陶老爷叫她和我们说上一句,明儿去桃花源的酒席不用带琴,只要带箫,秋日里就该听这个声,我才知道陶老爷叫我们明天去参席,正好想到了这法子。”
李妈妈有些尴尬,倒也没主动提她烧帖子的事,只点点头道:“陶老爷嘛倒是想的周到,我和你妹妹吵得都差点忘了,那你回去和福娘说,叫她早些睡,别哭红了眼睛,明天去吃酒席客人问起来可不好。”
那最后一句别别扭扭的关心,显然还记挂着福娘,看来李妈妈哪怕在屋子里生闷气,心也早就飘向了东厢房,听见了她亲闺女的抽泣。
“知道了。”玉娘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