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也带起了自傲道:“这算什么,这地方不过是占了花草树木种类的光,论地界,周边有四五处比这大得多的,十来处和这差不离的,娘子怕是赞也赞不过来的。”
果然,首都的司机师傅不论是哪朝哪代,都十分健谈。
玉娘见他兴致浓厚,干脆请教起他来,“既然那些地方出众,怎么我在都中只常听人夸起香园的好呢。”
“这您就不知道了,”那车夫见玉娘搭话,越发兴致上来,“其余园子要么是宫里头的,要么是各位王爷公侯的,他们哪里肯让咱们进去瞧瞧,也只有金石夫人心善,她的香园能让咱们进去瞧瞧,可不都夸这个么,您让我们夸别的,也夸不出来呀。”
车夫也有些遗憾,身为老长安人,竟然不能一一欣赏,作为谈资,这些个大人物还不如一个女子有魄力有好心肠。
玉娘听着车夫的话语,这位香园主人的名声在底层人里倒是不坏,“金石夫人?我这回受邀请时才知道这一位的,还请您为我介绍一二,不知这位夫人性情可好。”
这……车夫砸吧了下嘴,犹豫道:“您问小的,小的也不好说,我也没真见过她,只是听往来车夫和香园门房、下人嘴里说过好话,钱粮从不克扣的,时不时办个宴会还会给赏,就是我们这些下等人,遇上刮风下雪的天气,也肯开园门叫我们进去躲躲,这样看来,这位夫人实在是个好人。”
“可我听说她性情不定,时不时还会喝骂折腾人?”玉娘故意道。
“嗐,骂人这有什么,给足了银子,您往我脸上吐唾沫都行,”车夫一摆手,大有不以为然的意思,“忠节侯府里头倒是个个都念佛的,从不打骂奴才,可我听说内里连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了,哼,还出过人命呢,这也算好人家?”
他呸了一声,“好名声?只在上头人里的好名声对咱们有什么用,好娘子,我看你年轻,劝你一句,在长安找客人可得留心,好相貌好名声里藏着鬼哩,凡事多打听打听,那些人在旁人面前还可装的下去,在我们这些下等人面前就露了形。”
玉娘对车夫的善意提醒感激不尽,叫刘妈结账时特意多赏了一两,还专门问了他的名姓,车马行老石头,玉娘点头道:“我记下了,若是今儿在香园相中了客人,到时候就麻烦您在长安做我的车夫。”
石车夫连忙点头,脸上带笑的在园子门外等候,手心里摸着硬邦邦的碎银满意道:“我就说这花娘有钱,这下半月不愁活计了。”
进香园也简单,只给引路家仆展示了邀请帖子,那仆人眼多精,都不用眯着眼睛打量便能算出玉娘一身行头的价钱不在百两下,笑着就为她引路道:“娘子您来得还算早,现如今揽霄楼,梦游轩、哓翠亭、百花台等都还清静,只一二娘子在那赏景;鹿鸣馆、野耕园、红锦阁,萱花坪那倒是热闹,不知娘子要往何处。”
看起来是已经把路线给区分清楚了,但是为景色就直行,为看人就左转,玉娘有心赏景,只是这会还有任务,便只叫人往前带路,弯弯曲曲引到一处十分热闹的景地。
家仆识趣退下,玉娘手持团扇谨慎的遮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回寻找,昙花与她约定好了,今日头上戴一根酒黄珠花簪,映着日光极为好认,没多久玉娘就找到了人,与她悄悄汇合在廊下。
昙花看着玉娘打扮,点头道:“好,这一身衣裳穿着,便是我阁里的人也不敢认你了,我已经寻看过了,今日赴宴的人齐全,那陈老爷和陆老爷竟都来了,一个在百花台里赏花,一个在野耕园射箭,我领你过去。”
有昙花带领,玉娘很快就见到了人,泰宁侯五房庶子陈老爷如今三十五岁的年纪了,留着寸许胡须,即使来了香园这著名的游乐场所也不放纵,只在花丛间驻足赞赏,与边上三二好友吟诗赋典;与他相反的是那位世袭百户的姨表亲陆老爷,脱了半拉衣袍,露出健壮膀臂,持弓与人比箭,赢了就把壶灌人,边上围了一群花娘为他助阵,娇嗔软语,热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