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地质问, 居然能得来这么一句话,他迷茫片刻,听着谢见君继续不紧不慢道:“此事信不信, 全然在你, 你大可再赌一把试试, 但并非每回都有人恰好从帐门外经过, 发善心顺手进来救你。”
他本以为胜券在握, 可以借手里攥着的把柄, 替自己博一条生路,不成想谢见君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帐外的守卫说撤走就撤走,只吊着他那口气,保他能活到熹和的皇帝面前。
但、但若是这么轻易地亮出底牌...他有些犹豫, 担心熹和的官员卸磨杀驴,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弄死他, 以绝后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见君笃定地开口, “你在权衡自己该相信哪一边, 对吗?”
一语被猜中心思, 萨尔其满彼时已经不感到惊讶了,如今他为鱼肉,旁人为刀俎,无论选择谁, 都是任人揉捏的份。
“我还是那句话,今日刺杀并非是我安排的戏码,信不信由你, 你若肯吐露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我可以酌情给你求情, 留条命作为狄历部落的遗孤,如果你执意不肯说,也无妨,总归这一路回上京,山长水远,变数多得很。”
谢见君言毕,感觉似是耗尽了仅有的耐心,来回踱了两步后便要撂帐帘。
“等等,你说话、你说话可否算数?你当真能保我活着?”萨尔其满出声留人,他预感继续僵持下去,自己也不会再占据上风,与其单枪匹马地应付一路上时不时的刺杀,不如合作,最终的结果再差劲,也就是赔上一条烂命。
“那要看你有没有诚心,我才能考虑酌情到什么程度。”谢见君重新坐了回来,单手支着下颌,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萨尔其满警惕地四下望了一周,身子微微前倾,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起来。
片刻,谢见君神色凝重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如何?”等在外的常知衍凑上前来问道:“可说了些什么?动静这般小,我一句都没听到。”
谢见君朝他使了个眼色,“不知好歹的东西,都已经到这步田地,居然还死咬着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罢了,既是如此,便放他自生自灭。”
常知衍会意,当即叫来自己的亲信,吩咐他们看好帐中的人,不许任何人接近。
送谢见君回城中驿馆时,他的手里被塞了张纸条,打开来看,是谢见君吩咐他避开众人耳目,去找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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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里,看似风平浪静的使团却莫名地暗流涌动起来,年轻的睿王殿下以刺杀受惊为由,命守军将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看似是为了保护诸位官员的安危,实则是软禁。
从萨尔其满那里得来的情报太过于震惊,为避免走漏风声,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将所有人严防死守。
期间守军们抓获了一名趁夜私自翻越驿馆,往外送信的灶房小厮,从他身上翻找出来的书信中清晰地记载了从使团落脚在黄杨县到如今发生的种种,但小厮是个忠心的,常知衍还没来得及撬开他的嘴,便被他寻着时机自戕了。
后睿王下旨,自今日起,凡发现使团中有异动者,无需上报奏明,即刻原地诛杀,以儆效尤。
此等紧张微妙的局势一直维持到与西戎签订互市条约。
有了上回被刺杀的前车之鉴,西戎王这次谨慎得很,签订条约的地点设立在了两国交界处,且重兵把守,再没给任何人奇袭的机会。
互市东起黄杨县,西抵桦南镇,绵延数十里,逢五向两朝商人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