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琢把毯子盖在自己腿上,他们之间隔着三四个抱枕的距离,互不打扰地干坐着。
谈玉琢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反而非常熟悉。
梁颂年并没有多余的情感需求,恋爱结婚对他来说,只是人生必要经历的一环。
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谈玉琢出现了,对他说了一串不着四六的,酸唧唧的告白。
谈玉琢长得合他的心意,不会让他觉得愚蠢,又爱干净。
按照世俗的意义来说,谈玉琢应该算是他恋爱的理想型,但是他既不喜欢肢体接触,也不喜欢亲吻。
偶尔,谈玉琢会感到费解,特别是在梁颂年刚出国的一段时间,他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想明白。
他对梁颂年来说,远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只是勉强地可以接受。
那一天晚上是除夕夜,妈妈敲门叫他出来吃饺子,房间隔音不是很好,隐隐约约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热热闹闹的。
他闷在被子里喊:“我不吃啦!”
那一年,是他和梁颂年恋爱第六年。
十五元宵节,他遇到了周时,两人认识第三天,周时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盒。
影音室空调开得足,沙发柔软,没一会,谈玉琢昏昏欲睡,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身侧沙发轻微地向下凹陷,谈玉琢清醒了,听见梁颂年问他:“你在想什么?”
谈玉琢漫不经心,“我在想这张沙发好宽,真适合做诶。”
他抬头看梁颂年,意有所指,“这里隔音也不错。”
电影的灯光明明灭灭,梁颂年那边一点声息也无,他便很轻地笑了一声。
“你在抱怨我吗?”梁颂年无奈。
谈玉琢换了姿势,面向他,“颂年,你为什么得病了?”
谈玉琢没有感觉这是什么不能谈论的话题,他问得十分坦然,眼睛避也不避地和梁颂年对视。
梁颂年闭了下眼睛,抬起手捏了捏鼻梁,似乎是累了,又似乎不是。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梁颂年低而慢地说,“医生说是心理因素。”
谈玉琢觉得一切都合理了,如果是梁颂年,因为精神心理出现什么奇怪的问题,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多试试会好吗?”他问。
梁颂年沉默地看着他,谈玉琢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朦胧,显得多情。
他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露出皮肤的地方是雪白的,两颊薄红,眼睫漆黑。
“不要想了。”梁颂年垂下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坐过来点。”
梁颂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谈玉琢反而不太适应。
在动作的过程中,他身上的毯子被扯得凌乱,大半落到了地上。
电影的声音零碎地涌入他的耳朵,他安静地躺了会,意外地心如止水。
他们就像一对已经结婚好多年的夫妻,过往的激情已经退却,两人即使相拥,也只会平静地思考明天的午餐究竟吃什么。
梁颂年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背微微肿起,上面还有昨天扎针留下的针孔 。
梁颂年顺着掌纹摸他的手掌,谈玉琢没有反应,摸得有点久了,他不理解为什么梁颂年对这简单的动作乐此不疲,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