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抬眼看向对面的谈玉琢,谈玉琢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眼睛就下意识瞪大,颤动着眼睫垂下眼,通透苍白的皮肤下慢慢浮现出一片/潮/红,连带着校服下的脖颈都红了一片。
梁颂年发现他的眼珠颜色很浅,抿紧嘴唇的样子像是在腼腆羞涩地小幅度笑。
按理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普通人应该早就淡忘了孩童时候遇到的小玩伴,就像谈玉琢一样,哪怕抱着脖子叫过哥哥,也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但梁颂年记得,时至今日,都还能记起谈玉琢当时穿的毛衣上棒针的竖纹图案,左侧衣摆下的线头衔接处漏出来一条两厘米长的粗毛线。
“那你能留我个账号吗?”谈玉琢轻声询问,带着小心翼翼的鼻音,发现梁颂年还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笑,“我今晚想和你聊天。”
说完,他孤自忐忑,“你要上晚自习吗?”
顿了一下,他快要把自己半张脸都藏进校服外套里,小声说:“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梁颂年慢慢地收紧手指,谈玉琢怔怔地看着被握住的手,露在外的耳垂也红了,身上的温度无论如何都下不去。
“不,不是。”谈玉琢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悲地发现过热了,他一边用自己发凉的指尖给脸降温,一边磕磕巴巴地回答,“因为,我,我,我不好意思……”
“你晚上回家吗?”
“回家的。”谈玉琢怔怔的,已经不太能自己独立思考问题,梁颂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好,我晚上在学校,八点之后就有时间。”梁颂年说。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递给谈玉琢,谈玉琢在添加好友栏里输入自己的账号,梁颂年看了一眼,说他的头像可爱。
谈玉琢声如蚊讷,梁颂年没有听清,但谈玉琢也不肯再说,把手机塞回他书包里,只留给他一侧红红的耳垂。
谈玉琢想要和梁颂年多说一会话,他知道梁颂年去参加了市里的化学竞赛,想问他题目难不难,还想问他会不会感觉太累。
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被梁颂年握住的那只手变得温热,他害怕自己的手心出汗弄脏梁颂年的手,但又舍不得松开。
“我好像出汗了。”谈玉琢动了动手指,梁颂年适时松开了手。
谈玉琢收回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无意识地抓紧自己裤腿。
输液室里人来人往,谈玉琢目无焦距地看了一会白色的墙壁,鼻腔内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他闻得发晕想吐,热得呼吸困难,张开口喘气,想问梁颂年有没有感觉周围的环境温度太高了。
他转身,却见身边的座位空无一人,心一瞬间腾空,立刻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惊骇地转回头,原本座无虚席的输液室一瞬间空了,金属制的座椅沉默地列在雪白墙壁下,无限延伸。
谈玉琢低下头,身上的校服消失了,他张皇失措地想要往后退,却被一个人死死捏住了肩膀,他吓得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人摇晃他,厉声质问,“他说试试你就那么高兴,你是傻还是蠢,给人拿去试,试试就会喜欢吗?”
谈玉琢脸上的血色褪尽,他吓得哭泣起来,鼻音浓厚,“可是……可是他送我来医院,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吧,他还愿意空出时间陪我……”
“所以他说自己有病,无法感知感情,你也认了是吗?”
谈玉琢脸上挂着泪,一惊一乍地啜泣,他被问得迷糊,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辩解:“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