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了油灯光芒一张,也能看到,那男人身材高大,靠了墙躺着,被子都盖不上全身,露在外面的两只脚,枯瘦如柴黑黝黝的。
“可是想找人做工么?我有的是力气哩,一個人能顶四个……”
胡麻便自己看,这屋里没分内堂侧室,只是在西边,垒了一张土炕,上面堆着些破破烂烂的衣物与一张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被子,隐约可见被子下面,遮了一个人。
就连那小孩,也只用一只只剩了白骨的手,抓着他娘的棉裤,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空小心看着屋里。
可与其说是小孩,倒不如说是一只小鬼,身上全是垂落的皮肉与血肉剥落的伤口,跟他一比,小红棠那都美到天上去了。
再抬头,向了墙院外面看去,却发现带自己过来的村头老人,已经不见了。
“所以……”
他也不慌不忙,帮着炕上的男人,掖上了被子,转头向了院子里面,也不知是人是鬼的母子问道:“那天他吃完了肉,发生了什么?”
“他……他吃了肉……”
那婆娘也不知是因为不知道胡麻看清了她如今的模样,还是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仍是胆怯畏缩的样子,喃喃的说着:“就睡下了……”
“他,他馋哩,十斤肉全下肚了,俺跟孩子只喝两口汤,饿哩……”
“村,村里人还想来俺家借肉,可俺家的肉也全被他吃光了,孩子也吵吵着说要吃肉……”
“……”
“明白了……”
胡麻看了一眼炕上,只见那莽汉仍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没有半点反应,可又时不时动弹一下,仿佛没死。
他身上空空荡荡,不剩多少肉,但仍然可以看出斧子劈砍削割过的痕迹。
恰好那床前,就扔着一把斧子。
“呼……”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正想说话,却又忽然听到,村子里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无数扇木门,被人急急忙忙推开的声音。
一阵夜风拂来他竟在这夜风里,嗅到了隐约的肉香。
“哎呀……”
刚刚还呆呆回答着胡麻询问的婆娘,也忽地眼睛亮了,忙忙的喊着:“大毛,快去拿碗。”
“有人家里在炖肉哩,咱们也得去讨两块吃……”
“……”
不用她说,那一条手臂都只剩了骨头,另外一个袖管子空荡荡的小孩,便已经冲进了灶房里,嘴巴叼着一只碗跑了出来,嘴里竟还在模糊的喊着:
“走哩,走哩,娘啊,晚了被人吃光了……”
“……”
娘俩慌忙的向外跑了出去,身后一阵叮哐声,竟是那床上的大牛,在拼了命的往床下出溜,也想跟着跑过去。
胡麻也不阻止他们,只是先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