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将家里的积蓄和做工的主人家的赔偿全部花尽,也没有留下命来。
又独留下她一人,好在徐大哥为她留下了一个孩子。
日子苦些,可她好些年都是苦水泡着长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她又在周宁的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善意,暖洋洋的,足以让她支撑一天又一天。
自从她双亲去世后,这世上不求回报帮助她的,除了徐大哥,另一个就是周宁,同当初她对徐大哥生出的心情一样,对周宁她也是无比感激。
所以在周宁出现后,她不自知地就安心不少,她相信周宁是绝对不会害她的,就算她对冯大哥有男女之情,却也比不上对周宁和已逝的徐大哥的信任。
因此,当周宁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询问她时,她就将刚才告知冯大哥的话,又当着房里众多人的面重复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泪水涟涟,松开周宁的手滑下凳子,跪趴在地面上,额头猛地磕在地上,央求道:“高知府,高青天,我虽是一介女子,也知私贩铁矿乃是重罪,我知情不报也是罪,不过小豆确实一无所知,冯大哥也是今日才听我说起,他俩都与此事无关,还请高知府大人有大量,能饶恕他们。”
周宁焦急地站起身,他再是无知,对此事的严重性也有了解,心中不忍,可也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谢景行和祝世维,到时再让他们为难。
只能担忧地来回看趴在地上啜泣不已的张晓云,和坐在上座皱眉沉思的高知府。
那姓冯的汉子一声不吭,也跟着跪在张晓云身边,沉默着将头磕在地上。
双胞胎已被谢定安和屿哥儿抱去旁边院子吃饭,剩下的人现在都是一声未吭。
高知府静默良久,手上嫩黄色的点心同他肃穆的神色格格不入,将之放在一旁的桌上,才严肃问道:“你发现此事距今已有多久?”
张晓云回忆道:“四年有余。”
“不过...”她犹豫着说道:“自从我知道此事后,回顾往日婆婆和二叔的表现,猜测他们应该在六、七年前就已有此举。”
高知府目光犀利,“为何会有如此猜测?”
张晓云止住了哭泣,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缓缓道:“原在徐大哥过世后,家中条件每况愈下,钱财也越来越紧,二叔那时跑船的工钱不多,家里都快沦落到要卖掉春闲巷的房子,再去更偏远些的仅余巷买间屋子落脚的。”
“可突然家里情况却回转了过来,原来婆婆露出的要卖房的口风也再听不见了,甚至家里时常还有肉食能吃上,日子比徐大哥在时过得还好。”
她的话越来越肯定,“二叔一直都在跑船,并没有其他进项,能出现如此变化,自然就是因为铁矿了。”
高知府面上不变,心里却松了口气,如果早在六七年前就开始私贩铁矿,那就说明私贩铁矿一事早在他到任之前就已发生,他顶多落下一个监管不利的罪名,若能将此事查清,还能将功补过。
那也得将此事查清才行,“那你可知你二叔跑船是往哪方去的?”
张晓云脸上有着些不确定,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往一个叫‘昌朵味’的地方去的。”她曾在二叔嘴里听到过数次,可却并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只是依葫芦画瓢将之重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