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胡姬是何来历?”
左手畔其胞弟颜琛刻意答道:“回大哥,这献艺的胡姬乃是焉耆女子。”
“哦?焉耆?那岂不是与十七叔是同乡?”颜珲笑着看向颜泰乔,“当年宫中也有一焉耆胡姬亦舞技闻名,这才得了先帝宠幸,看来这焉耆女子素来是能歌善舞,擅长以色事人。”
颜泰乔闻言脸色又惨白几分,面上却只笑了笑,不咸不淡道:“以色侍人,色衰爱弛,难怪亡国灭种,叫蒙兀人所侵,幸而我有一半的血脉是咱们大燕人。”
颜珲一噎,拳入棉花,讨了个没趣,脸色颇为难看。
颜琛见势接下了话头:“说起舞技,这焉耆艳舞没甚稀罕,不过是一群搔首弄姿的婆娘罢了。听闻前段日子东市瓦子里最出名的,当是那金玉和班中的飞天舞,我一直念着将那乐班召入府中给大哥赏乐,可还未等我派人前去,便有人捷足登先,将那飞天舞的神女收入囊中了。”
“竟有这等胆大包天之人?”颜珲佯怒道,“那人是谁?”
“还有谁敢和大哥抢人,自然便是玦郎了!”
于是满座目光,皆汇聚于颜玉央身上。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玦郎!”十二王爷颜泰齐不怀好意笑道,“坊间都传闻你练了汉人的邪功,不能人道,原来却也是个摘花老手!”
颜玉央表情纹丝未变,只淡淡道:“坊间传闻自是不能尽信。”
“能做那飞天舞的乐姬,便是现下你怀中这女子吗?玦弟想要独占美人,这可是没道理。”颜珲半是玩笑,半是威胁道,“今日你若不叫咱们开开眼界,我这兄长可是要计较你抢美在先的罪过来了!”
他身边众人亦是起哄调笑:
“不错,咱们可是不能放过你!”
“玦郎,快叫那舞姬为我们舞上一曲,让我们也享一享眼福。”
“莫非这飞天舞是什么闺中密技,房中情趣?这玦郎如何还小气上了?”
颜泰乔轻咳了两声,笑道:“独占美人自然是玦郎不是,玦郎,还不快快命你那姬妾上前献舞,与珲郎赔罪——”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望向颜玉央,盼他能以大局为重。眼下不过是一小小姬妾,送与颜珲也无妨,如今靖南王府仍需韬光养晦,切勿小不忍而乱大谋。
万众瞩目之下,无论奚落亦或规劝,颜玉央皆是充耳不闻,兀自垂眸望向怀中之人,低声问道:
“你意下如何?”
自那颜琛提及金玉和之时,阿英便是心中一提,她是顶了玉腰奴的身份被卖进世子府不假,却不想颜珲来找这颜玉央的不痛快竟是找到了她头上。
她抬眸望向颜玉央,只见他眉间无悲无喜,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可那双如黑曜石般眸中,却是幽深无底,意味深长。
于这电光火石一念间,她竟是读懂了他眼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深意。
他要她开口,他要她求救,他要她臣服,要她顺从,要她从此依偎在他怀中,要她祈求他的庇佑。
若不然呢?
若不然那血溅当场的陈娉婷不就是她最好的前车之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刹那间,阿英几乎想笑,又想哭,愤怒,却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