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大光明寺,再十年之后的那场佛武会从开始到结束几乎堪称稀松平,老一辈人自诩身份,年轻一辈心怀敬畏,最终也没出现什么惊才绝艳的高手。
而又十年后,江湖局势已是悄然变幻,大光明寺四大金刚相继圆寂,太华派在北方名声大噪,不屑南下,谢家家主谢清逸年事已高,其女谢若絮青葱少艾未成气候,各大门派高手老的老,小的小,正是武林青黄不接之时。彼时唯一在江湖上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一对凭空冒出来的神仙侠侣,二人男才女貌,珠联璧合,实乃人中龙凤,江湖人不知其名姓,便唤其做赤碧双仙。
而正是这赤碧双仙中的男仙,玉箫仙,在那年的宝陀山佛武会上,以一柄普通至极的玉箫做武器,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力挫群雄,打得天下高手非死即残,甚至连彼时大光明寺第一高手都被其一掌击毙。正在他自诩天下无敌,擅自欲取那金莲阁中优昙婆罗花之际,有一无名小僧仗义出手,将其击败,这才保住了大光明寺“天下第一”之名。
“我知道了,这位小僧,便是心明镜大师对不对?”裴昀忍不住道。
心明镜大师乃是当今江湖公认的第一人,而他扬名之始,便是曾在某一年的佛武会,一举击败图谋不轨的强敌,从一寂寂无名的小和尚,一夜之间声名大噪。若单单只是绝顶高手,在人才济济的大光明寺中自然没什么稀罕,但彼时的心明镜却只有一十四岁。如此少年英杰,如此传奇罕见,以致于此后数十年间都被武林所津津乐道。
“阿弥陀佛,正是心明镜师弟最终出手制敌,使得敝寺转危为安。”心诚神色有些许微妙,但仍是继续道,“那玉箫仙虽被击败,却并不服气,掌门师叔见他行事乖张,心胸狭窄,故而逼他当场立下誓言,五十年不得踏入江南一步,以免他有生之年前来复仇。谁料正是此举激怒了他,他咬牙切齿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立下此誓,而出门之时却一掌拍碎了御碑,并扬言道,五十年后他必归来血洗大光明寺,满庙和尚一个不留。”
及至今年二月初二,此事正正好好过去整五十年,那催命一般的玉箫果然出现。
裴昀闻言不禁皱眉:“就算他当年二三十岁,五十年过去,那玉箫仙少说已至古稀之龄,不说风烛残年,至少盛年不再,大光明寺高手如云,方丈何必如此......”如临大敌?
“侯爷有所不知,这玉箫送来之时,乃是被人插在了潮音洞观音像额头正中,箫身几乎全没。玉石何脆?石像何硬?玉箫没石像,竟是玉箫无损,石像未裂,如此内力,何等骇然!这上面的伤痕还是我寺弟子敲凿取出时所致。”心诚苦笑道,“更令敝寺颜面扫地的是,那玉箫乃是青天白日被人所留,而满寺弟子竟是无一人发现此人行踪。”
此人武功登峰造极,着实叫人目瞪口呆。
裴昀不由问道:“那此人身手与贵寺心明镜大师相比如何?”
“这......心明镜师弟不巧旧疾复发,正在静修静养,此番怕是不能在佛武会上露面了。”
裴昀听罢不禁有些失望,心明镜大师超然物外,甚少沾染红尘俗事,此番难得佛武会盛世,不能得见大师出手,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今次这玉箫仙和六真宗同时出现,万一二者联手,我大光明寺势必在劫难逃,寺中弟子性命是小,若叫蒙兀人欺辱我大宋无人,老衲实在万死难辞。”心诚怅然一叹,“却不想侯爷此行精兵简将,这实在是......”
“大师不必担心。”裴昀低声道,“山下另有五百殿前司精锐埋伏,一声令下,即可迅速上山。”
她早已料到心诚求援,绝不会单纯只是六真宗南下这样简单,故而才有此一招,引得他吐露实情。门前那高宗御碑应是那玉箫仙一掌拍碎之后,修葺翻新所得。御碑被毁,其事可大可小,大光明寺大抵是畏惧朝廷怪罪,这才一直瞒而不报,此番命悬一线,心诚却是不得不坦白了。
心诚闻言果然大喜:“善哉善哉,侯爷行事妥当,老衲这便放心了。”
“不过方丈大师,我等须有言在先,殿前司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手,若是事干蒙兀人图谋不轨,大光明寺生死存亡,我等义不容辞,若仅是江湖恩怨,还请贵寺自行解决。”裴昀意味深长道,“这也是官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