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按部就班的佛武会大比,变成了蒙兀六真宗挑衅中原武林的决斗。若说之前的输赢胜败,争的也不过是姑苏谢家新家主,与横空出世的泰山剑宗传人谁更胜一筹,大家看热闹不怕事大,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在江湖上被人津津乐道许久,但现今却已是变成了宋蒙之争,事关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再也儿戏不得。
在场武林群雄众生百态,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摩拳擦掌,有人作壁上观,有人事不关己。
第一场,是谢岚对战三大法王之一的大慧法王。
这三大法王高矮胖瘦相当,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却不知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并肩坐于一排,双手抱胸,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叫旁人根本瞧不出武功深浅,故而田忌赛马的招数也便不必考虑了。
己方出战的三人,心业大师、裴昀、与谢岚,自是谢岚武功稍逊,故而便令他先出场,一是藏拙示弱,二是藉机探一探对方深浅,毕竟那六真宗的武功谁也不曾见识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谢岚也心知肚明自己是那“下驷”,故而上场之时,脸色一直黑青,他手持一柄备用的软剑,冷漠而不失礼数道:
“请!”
那大慧法王不知听不听得懂汉话,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句番语,便毫不客气的向谢岚发起了进攻。
大慧法王的兵器古怪,是一硕大如头的转经筒,通体精钢所制,经轮与手柄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与经文,此物挥舞起来,招式与铜锤相仿。而除此之外,那经轮之上还坠着一拳头大小的摆锤,与经纶同时进攻,叫人防不胜防。
这六真宗的武功招式不见得多么精妙,可这大慧法王内力高深,力大无穷,所谓一力降十会,对付起来着实困难。偏就那谢家软剑轻盈灵巧,青云梯轻功了得,谢岚并不与他正面对决,只四下游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断从旁扰敌,伺机寻找突破。而那大慧法王笨拙的左扑右抓,越着急便越碰不到谢岚的衣角,实在有负其名号。
一时之间,台上两人仿佛黑熊扑蝶,兔子戏狮一般滑稽,不少人都笑出了声来。
而看台之上的裴昀、心诚等人皆是满面严肃,因为他们能看出来眼下谢岚的处境十分危险,便如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必定非死即残。
五十招以后,那大慧法王变得越发急躁,手中转经筒发狂一般四下挥舞着,喉中亦发出骇人的嘶吼,经筒每每落地之时,便砸出一个大坑,转眼间那擂台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谢岚落地之时,不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身形一晃,大慧法王看准时机,大吼一声,手中转经筒便砸了上去。
但听一声巨响,整个擂台应声而塌。
“谢公子!”
“谢家主!”
众人下意识站了起身,伸长了脖子试图探寻结果,心诚更是迫不及待的带了几名弟子冲了上去。
他们和就近的一些江湖人士,七手八脚搬开木板砖瓦,但见烟尘迷离间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谢岚左肩被经筒所砸,肉眼可见微微塌陷,而他右手中的秋水软剑竟是牢牢缠在大慧法王的颈间,剑锋入肉,鲜血长流,大慧法王双目圆瞪,已是气绝身亡。
待看清楚此情此景时,周遭人群间顿时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而反观六真宗众人却是脸色铁青,番僧们骂骂咧咧,几个白衣明妃扑到大慧法王的尸身上痛哭流涕。
第一场,中原武林胜!
谢岚也是硬气,肩胛与左臂伤得如此重,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晕死过去。在场有精通医术的大夫纷纷围上前为他医治,连丁墨兰也忍不住拿出潇湘阁独门伤药,走来道:
“谢公子,这是敝派千金复骨膏,还请公子收下。”
谢岚面如金纸,豆大的汗自额间冒出,勉强一笑道:
“多谢丁阁主,方才......我出手太重,望丁阁主见谅。”
丁墨兰神色淡淡:“是我学艺不精,与旁人无关。”
眼下国仇家恨,同仇敌忾,私人恩怨反而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