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连枝自开年以来,就一直在盯新大楼,不常来军医院,也说没见过。订好了馆子,揣着怀孕的消息,却找不到丈夫了?会不会俩人是错过了,他已经回家了?此时已经下班了,办公楼上的人也走完了。
林白青正准备要走,却听见远处传来顾培的声音来: “孩子是健康的,正常的,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我也为我刚才的行为,对老爷子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在此,我先向他表达我由衷的歉意,还有……"
啥,顾培在跟人说对不起?
林白青回头,就见从走廊尽头来了一群人,顾培就在其中。儿科,泌尿科,妇科的几个主任都在。
另有一个男人,怀里抱了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正好林白青回头,他粗着嗓门说: “我爸好好一个人被你冤枉成了老流氓,老色鬼,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没门!"
另有个老太太也起了哭腔:“我家老头清清白白一个人,被你冤枉了,名声都给搞臭了,我不管,我要你赔钱。"
那男的也说: "对对,要给我爸赔钱,赔偿他……精神损失费!"
几个主任一听不乐意了,一个说: “大妈,顾大夫也是为了你家孩子好,孩子的心脏手术是他做的,也是孩子说了不舒服,他征求了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后他才请我们来给孩子做检查的,我们这帮大夫忙碌半天了,免费给孩子做了检查,查出来孩子是好的,又不要你掏钱,顾大夫倒个歉就行了,赔钱?至于吗。"
当医生的,倒是什么事都能遇到。
这听起来像是顾培手里出了医疗事故,但又不像普通的医疗事故。
林白青正准备上前问问,就听那老太太连哭带捶胸: “大夫啊,你们讲点理吧,我家老头子都六十了,被你们这军大夫冤枉成啥了。还有,我们这孩子才五岁呀,万一本来孩子是好的,被你们查坏了呢?"
“对啊,我家孩子要被你们查坏了,那啥膜要是被你们捅坏了,长大了还嫁不嫁人了,这不能一
个道歉就了事,必须赔钱!”男人搭腔说。
老太太又说: “最少赔五百块!”
男人说: “五百哪够,要一千!”
张嘴就讹一千块?
主任医生们一月工资也才七八百,他尽然敢要一千?
有个主任指着小女孩说: "大妈,凡事咱们得讲理,是这孩子跟顾军医说爷爷摸过她……""她爷爷只是帮孩子揉肚子!"老太太说。
“但孩子也亲口说了,有一段时间她尿尿的地方会疼会痒,对吧,刚才孩子也跟我说过自己尿尿的地方偶尔会很痒,我们是因为这个才给孩子做检查的,孩子是好的,大家都高兴。让顾军医给您道歉可以,赔钱?您可真是钻钱眼里了你!"
林白青虽然还不知道全过程,但大概猜到了,那女孩是顾培的病人,应该是孩子自己说□□不舒服,还说爷爷摸过自己,他在跟家长商议后,就给孩子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
检查完,既各科主任都认为孩子没问题,也就证明孩子没有被性.侵过,这本来是件好事
情,但孩子家人不乐意了,反手又要索赔!
林白青正准备过去,就听顾培忽而语声沉沉,说:“可以的,我愿意赔钱,但是……”
别的主任们全是帮女的,一听顾培这话,都惊了,一个个七嘴八舌,有人说: “顾军医,您又没做错,凭啥赔钱?"
还有人说: “您不能赔,您想想,您这次要赔钱了,事情传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他们带个孩子上医院来,让孩子说自己被性.侵了,我们又检查不出啥来,最后难道我们又赔人家一笔钱?"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教唆孩子,利用咱们医生的同情心赚钱!”另有人说。
一帮大夫七嘴八舌,那男人也不甘示弱,话也越说越难听了: “你们简直胡说八道,我们顾军医明明是为了孩子。"
老太太说: “女孩子呢,万一那层膜被你们弄没了呢,听这位军大夫的,赔钱,必须赔钱!”
顾培说: “赔钱可以,一千块也不是问题,但是我需要再找个医生,给这孩子再做个检查!”
几个主任觉得孩子没问题,也不知道顾培到底在怀疑啥,都说: “算了吧顾军医,孩子真没问题。"
但顾培较真了,他说: “儿童时期,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遭受了什么感染,不可能出现生殖道发痒,发疼的问题,她肯定有问题,只是你们没有检查出来而已。"
儿科主任说: “顾军医,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国内的孩子,有些到了两三岁岁还穿开.裆裤,蹦一下磨一下的,会疼会痒,还挺常见的,算了吧,您就别较真了。"
另有个大夫说: “您没养过孩子就不知道,孩子呀,偶尔头疼脑热身上不舒服没啥的,也不是事事都要往最坏处想。"
而因为他愿意赔钱,孩子的爸爸倒是乐意了,说: “行行行,要查就查,我们配合!”
孩子的奶奶甚至说: “要不这样,也别别人了,你自己给孩子做检查吧。”
顾培望着这帮人,先看儿科主任,说: “一个女孩子,从出生就不应该穿开.裆裤,您是儿科大夫,应该知道开.裆裤对女孩子的害处,应该向患儿家属科普开.裆裤带来的危害才对,但您居然觉得它是正常的?"
儿科主任一噎
。
在国内,就目前来说,孩子穿开.裆裤是常态,毕竟孩子小时候要拉要尿,城里还好,如果有爷爷奶奶专门照料,裤子洗的勤点,家长能做到一岁左右给孩子封裆,就了不得了。
农村孩子,不论男女孩,都是开裆裤穿到两三岁。
毕竟不像国外,有纸尿裤,还便宜,咱得结合实际情况呀。她心说顾军医也太较真了吧。双手抱臂,她不想再管这事儿了。别的几个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了。
顾培再看孩子的父亲: “我要重新找大夫做检查,是因为我确定您的孩子有些问题,但您同意让我做检查,只是因为想要钱吧,您把孩子当成什么,可以随意出售的商品。"
孩子爸爸也是一噎。
他并没那个想法,只是觉得顾培太多事儿,顺道讹他一笔嘛,谁叫他多事儿的。
就这样,为了个小女孩儿,顾培把自己搞的里外不是人了。
但他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拨开人群出来,准备去给妻子打电话。但才走了两步,就见妻子站在夕阳落山后,光影昏暗的走廊里。
林白青甚少接顾培下班,尤其今天他还需要她,挺惊喜的,张嘴就问: "你怎么来了?"
"那个孩子有问题?"林白青问。
顾培说: “是一个我曾经给动过手术的患者,涉及泌尿,生殖系统,不是我的领域,我怕查不出问题来,你给孩子看看吧,看孩子总说疼说痒,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又说: “钱没问题的,我自己会掏的。”
话说,上辈子顾培做了院长后,军医院的儿科,从原本的普普通通一跃而起,就成全省第一优的儿科了。
而且他对儿科大夫要求极严,别的科室如果有医疗方面的过失,遗漏,他不会追的太紧,但对儿科大夫们,他严厉到近乎魔鬼的程度。
而一个太严厉的院长,大夫肯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军医院的儿科虽然优秀,但儿科大夫们可不喜欢院长,背地里也总抱怨他太苛刻。
基于上辈子的经验,林白青大概知道那小女孩□□发痛发痒是为什么。当然,还是猜测,她得检查了才能下定论。
但她也是突然想起来,其实不仅仅是对她
,顾培对小青也特别好的。
他总会把电视台调到小青喜欢的频道,但凡小青要看电视,他就会顺手把垃圾桶摆过去,总是小青要吐壳时,就会看到,板着脸的姐夫送来了垃圾桶。
小青的拖鞋如果脏了,扔在洗澡间里,他也会顺手帮忙刷出来。
小青总念叨,说自打有了姐夫,她觉得自己都不是曾经那个的乡下姑娘了,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公主—样。
这样的顾培,要是有个女儿,他会怎么对待女儿,或者说,得把孩子宠成什么样?
随时就能给自己把脉的林神医有把握,她怀的是个女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