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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苗浑身发抖地喘息。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回想起了什么。血气萦绕,无数升起交错的雾气萦绕在他周围,林苗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

他突然大喘气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发抖。死前的痛苦开始再一次袭来,哪怕是临死的经历,也一次又一次地重现。

林苗强忍痛苦,扭头在宅邸中搜寻。他发抖的程度好了些,已经可以自己一步步走了。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痕迹,像是留下的红线一般,出现在屋内的黑暗里。

他似乎是在地上。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什么,只有黑暗中的一条细细红绳。它那么长,林苗抓着它,就能一直往前爬。

那红绳系在他的足踝上。林苗的膝盖磨得好痛,过了一会儿他足上有点沉重,这才发现那不是红绳,却是一道足枷。一道漆黑的铁锁链通往大殿中,让他往回。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林苗不想往回,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然后那道隐隐约约的红线又消失了。他身上却重了起来,又是足枷,又是锁链。他是死了之后,在地府受刑吗?

他在人间时倍受审判,到了地府也一样。鬼差给他上了头枷,林苗跪在地上,长发曳地,一头银饰都被拆了去。这个姿势让他只能看到地面;枷锁不让他抬头,让他把头低着,为自己的下作行径感到羞愧可耻。

有人往他身上扔菜叶,还有人往他身上泼粪。那桶水油黄发黑,扑到他贴在颈子上的长发里。

林苗紧紧闭着眼睛,被扑了一头一脸。那条路从人间走到阴间,他的魂被勾了走,却是戴了枷的。人间伦理幻化出寻常百姓万家,他夹在长长的走道中间,两边都是人群。

有人在背后推搡他。林苗走得跌跌撞撞,推到这边,又被人群推到另一边。他只穿了一件中衣,那件薄薄的白色中衣早就被打湿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

“婊子!”

“荡妇!”

“通奸的娼妇!”

前面有人给他开道,用的是破鼓。一棒碎锣鸣下,几个大汉在后面推着他,林苗走不动了,便被推搡着走。他被压得低着头,露出被污水浸得透湿的脖子。贴身布料都被打湿了,紧紧地贴着他,洗饱了稀粪水,他的小腿上也蜿蜒出一道褐色的水渍来。

他裸着足,踩在石块尖锐凸起的小路上,一道血迹从林苗走过的地方延伸下去。他有时候走不动了,摇晃时一歪身坐了下去,又被挟持着架起来,继续往前走。

他的足踝在颤抖。血从足趾之间流出来,他十指蜷缩着。所有人的谩骂林苗似乎都听不见,只是一直往前走。在旁人鄙夷与憎恶中,一口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与此同时还有不断的谩骂声:

“淫妇,荡妇!”

高声的骂声响起。那些百姓像早已听到消息一样,在两边看热闹似地沿途等候。地上挖起的泥巴,馊水,甚至是尿盆都被拿了出来,一切污秽的东西都往这个正在游街示众的婊子身上泼。他漂亮,但这张漂亮麻木的脸蛋上已经都是褐色的粪水了,也就不那么漂亮了。他头发又黑又厚,也很好看,此时被木枷一锢,湿黏地糊在木枷上,还沾着粪便,也没那么好看了。

一桶血水从一旁泼出来,将这个肮脏的婊子泼了一头一脸。林苗被泼得连眼都睁不开,眼睫毛上都是淋漓的经血,蜿蜒在脸上,红黄交加一片。那是一桶最肮脏的女子月事秽物,放了好几天,已经生蛆了。白花花的蛆虫堆在他本来雪白的肩膀上,顺着爬进了颈子里。

林苗的颈绷紧了。几团蛆球掉在他面前的木枷上,甚至有一只白色的蛆虫还吊在他的眼睫毛上。那粪水,馊水不断,从两边泼来,每次要泼下来的时候,林苗就一缩肩膀,低着头。

他瑟缩着,被迫表现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来。木枷好沉,压得他肩膀酸痛,颈子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