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岁怎么说?”
望着她满是关切的眼神,曹吉祥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语气挑衅:
“你求我呀,只要你把我哄高兴了,我就去万岁面前替他求情。”
绿竹微微一怔,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
“求公公施恩!只要你肯救少保一命,绿竹愿一辈子伺候你,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青萝见状,也立马跟着跪下。
见绿竹如此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曹吉祥的内心不仅没有一丝爽意,反而更堵。
他猛地抓起箱子里一条珍珠项链,想要摔在地上,却在举起手来的那一刻,硬生生忍住怒气,停止不前。
然而那珍珠项链已经断开,圆润饱满的白色珍珠哗啦啦落下,跌在地上四处散开。
侍卫们赶紧俯身去拣,其中一颗跳出门槛,沿着青石板一路滚动,掉入了墙边的沟渠,隐没在那小小的水流之中。
“明珠暗投。”
曹吉祥的目光从沟渠移开,重新回到绿竹身上。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对!”绿竹通红的眼眸里满是乞求,“我向你发誓,只要少保活着,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哈。”他轻声笑了,“可惜,可惜。”
绿竹心头一震,不解他是何意。
“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他语气轻巧,“这其中,也包括我。”
徐有贞,当年土木堡兵变,朱祁镇被俘,他在朝堂上主张南迁,置京城百姓于不顾。于谦当场厉声喝止:“主张南迁者,可斩!”
那时的徐有贞还叫徐珵,自此名声大坏,成了群臣的笑柄,致使多年未得晋升,被迫改名,对于谦怨恨极深。
石亨,他本被于谦提拔重用,才得朱祁钰宠信。为讨好于谦,曾大力举荐于谦之子为官,不想于谦为官清廉,不仅没有感谢,还对他大加斥责,从此他便对于谦怀恨在心。
曹吉祥,他是土木堡之败的罪魁祸首王振的门下走狗,于谦当年进京奏事,从不跟风,拒绝对王振献金求媚,令王振心生不满,命人将于谦投到司法部门要处以死刑,因群情激愤才作罢。此等过节,他亦是不希望于谦活的。
包括朱祁镇,当年被俘,瓦剌太师也先挟持着他,以皇帝之名威胁守城将士打开城门,于谦以“社稷为重,君为轻”为由,另立新帝,破了瓦剌的阴谋。
朱祁镇由此成为了地位尴尬的太上皇,一颗无用的棋子。当他城下被拒,得知自己被废,心里岂会没有怨恨?
除了他们,还有那些想踩着于谦的血升官发财的,无一不混在其中,借机谋取私利。
绿竹很清楚,曹吉祥一向洞悉人性料事如神,所言必定非虚,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少保乃国之栋梁,有不世之功,就算奸臣想杀,万岁、太后如何能同意?”
曹吉祥露出嘲讽的笑:“不杀于谦,万岁夺门复辟,岂不出师无名?”
朝堂之上,徐有贞便是用这句话说服朱祁镇的。
绿竹的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原本明亮的眼眸变得灰暗无比,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架,瘫软下来。
青萝连忙来扶。
曹吉祥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目光中透着微微的得意:
“你们那条路,行不通。”
说完,他哈哈一笑,转身走进正房。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