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是。”侍女松了口气,退出门外。
“我就说嘛,咱们在南宫住时,倒还能天天见面,怎么回了皇宫倒多了这些劳什子规矩。”
周贵妃也不向钱皇后行礼,只大剌剌的往紫檀玫瑰椅中一坐,仿佛在自己家似的,随手从香几上的青釉瓷盘里抄起一把瓜子,自在的嗑了起来。
宸妃这才坐回自己位置,钱皇后亦不去计较,只温声询问:
“妹妹刚才说吾的不是,何出此言呐?”
周贵妃斜眼睨向绿竹和青萝,啧了两声:
“瞧瞧,这模样多俊俏呀,活脱脱的美人胚子,皇后娘娘却只让人家做个贴身宫女,岂不辱没了这才貌?哦对,我忘了,皇后娘娘眼盲,自然瞧不见。”
她这话讲得轻轻巧巧,听得青萝、绿竹却是胆战心惊,二人习惯了朱祁钰治下的“和顺”风气,从未见过如她这般毫不掩饰的莽直作派,此等攻击性,实乃后宫少有。
随侍钱皇后的两名宫女亦是暗暗皱眉。
只听宸妃轻声一笑,道:“听听,别人都是嘴抹了蜜,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甜,独独咱们的贵妃娘娘,城门洞里打竹竿——直来直去。得亏碰上的是皇后娘娘这样的好性儿,知道你是心善之人敢直言,不与你计较,换了旁人,不定要起什么口舌,又会怎么罚你呢。”
她温温柔柔的几句话,化解了现场的尴尬不说,还谁都没有得罪,两边做了好人。
绿竹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钱皇后置之一笑,继续温声询问:“不知妹妹有何高见?”
“何必绕那些个弯子?”周贵妃大咧咧的一摆手,“直接让人把她们赤条条的洗干净了,再擦得香喷喷,然后被子一裹,送到万岁爷的床上。到时候万岁爷一高兴,不仅封了她们,还会再夸一顿你这皇后,什么六宫表率啦,让我们多学学呀,既省事又能搏个美名,多好!”
最后几句含着浓浓的怨气,显然是对朱祁镇总夸钱皇后这事不满已久。
但她这番话太过直白粗俗,听得青萝、绿竹心中皆是不快,却又不好发作。
“哎呦呦。”宸妃及时开口,“人家需不需要洗干净,我不晓得。但我闻着,贵妃娘娘倒是像淋着醋来的,有道是越醋越爱,可见贵妃娘娘是有多在意万岁。依我说呀,皇后娘娘,您该让人把贵妃娘娘洗干净了,送到万岁那里,让万岁好好消一消她的醋味,到时候不仅万岁夸您豁达,就连贵妃娘娘也得夸您体贴呢。”
一场硝烟就这样被她用玩笑抹过,周贵妃啐道:
“你个小蹄子,我看明明是你心思活,偏偏却拿我来当幌子!”
“天地为证!”宸妃立马抬起手来,做个发誓的动作,“我今儿个来找皇后娘娘,就是想求个情,以后别让我那宫门口挂灯笼了。”
“你不要侍寝?”周贵妃惊奇不已。
宸妃点点头,道:“我身子恢复得不好,比不得贵妃那般强健,实在不宜侍寝。”
话说到这里,周贵妃嗔了她一眼。
宸妃淡淡一笑:“再者嘛——我现下有了孩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就只想清清静静陪孩子。万岁嘛,我对他——唉,说来惭愧,远远不及贵妃那般上心,所以呀,他爱跟谁跟谁去,只要每个月不短了我们母子的例银即可。”
青萝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钱皇后沉默片刻,开口劝道:“玉函,你还年轻,容颜尚在——”
“娘娘。”宸妃打断,“人各有志,您就成全我吧。”
“好罢。”钱皇后无奈应下,“吾就替你跟万岁说一说。”
“谢娘娘。”宸妃展颜一笑,瞥了眼青萝绿竹,道:“哎呦,瞧咱们只顾着聊,人家两位还跪着呢。”